“打哨塔不算本事......”
    连长吴谨话未说完，胸口微烫的老五老六哥俩顿觉寒毛直竖，猛然扯着身边的通讯员冬子与连长吴谨滚进了斜后方的沟壕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众人头顶响起，泥沙夹杂着滚烫的弹片如雨般掉进了沟壕。
    强烈的震荡使得几人霎时间头晕目眩，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发麻。
    通讯员冬子一脸痛苦的干呕着，身体恢复最快的老五老六赶忙拉住了挣扎着想要冲出去的连长吴谨。
    “给老子把那狗娘养的迫击炮轰了！老子请你们吃罐头！”
    连长吴谨紧咬牙关甩开哥俩，强撑着膝盖使劲的想要把眼里模糊的重影摇出脑袋。
    外面的每一声炮击，都意味着有侦察连的战士牺牲，他必须马上出去指挥作战。
    “说好了连长，我要肉罐头！”
    老五老六虽然激动但并没有着急露头，只因头悬利刃般的危机感还没有消除。
    密密麻麻的子弹在几人的脑袋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几秒后危机感消除，哥俩才齐齐冲出沟壕。
    老六上弹，老五瞄准。
    伴随着尖啸声，刺眼的火光带着一道优美的白烟砸进了迫击炮群。
    近四百米，已然是巴祖卡火箭炮的极限有效射程，就连南棒炮兵也没有想到。
    犹如岩浆冲出地壳，炮弹汹涌的殉爆将夜空几乎映成了白天，南棒营地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炮声停下的同时，密林中被炸的抬不起头的一众侦察连士兵迅速组织起了反击。
    在南棒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中，越来越多的南棒士兵充填进了正面战场。
    就在这时，几枚火箭弹陡然从侧翼方向砸进了人群，使得南棒士兵的枪声骤然一滞，几十名手持冲锋枪的侦察连战士在一排长陈石的带领下，从侧翼迅速冲进了敌营。
    南棒营地正面战场的攻势陡然减弱。
    看到营地内双方纠缠在一起，场面极为混乱，甚至有南棒士兵惊恐的开始向后方逃窜。
    连长吴谨当即抓住机会，带着正面战场的队伍冲了出去。
    “冬子！给老子吹冲锋号！”
    激昂的号声穿破夜空，侦察连的战士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敌人。
    老六李宝山更是双目赤红的抱起了沉重的炮弹，跟在自家五哥身后不停上弹，嘴里一个劲儿的大吼着：
    “吃肉了吃肉了！老子要吃肉了！”
    又是一发火箭弹射出，三名想要操作重机枪的南棒士兵瞬间被炸死在了掩体内。
    “拦老子吃肉，你得死！”
    老五李宝贵犹如疯魔一般将巴祖卡火箭筒抡圆，砸向了朝他扑来的南棒士兵头上。
    红白相间的液体溅了哥俩一身。
    “老五！换枪换枪！没炮弹了！”
    心头警铃大作的哥俩翻身滚进了残破的重机枪掩体内，身后一连串的子弹打空在了地面与沙袋上。
    剧烈喘息的哥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在掩体内的尸体下翻找起了冲锋枪。
    “子弹子弹！多拿点！”
    所谓近墨者黑，在李宝玉影响下，哥俩信奉的是火力为王，甭管打的打不住人，能搂两梭子就绝不搂一梭子。
    就在哥俩塞满了弹匣想要冲出掩体时，一队南棒士兵发现了他们，下意识的对着掩体扣动了扳机。
    面对十几杆闪烁起火光的冲锋枪，哥俩再次被逼回了掩体。
    “娘的，被发现了！”
    头顶上子弹碎石迸溅，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六李宝山试图把身边歪歪斜斜的重机枪重新支起。
    “不，是老子要进攻了。”
    老五李宝贵看到掩体内一颗半埋进浮土里的迫击炮炮弹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他伸手将炮弹挖出，迅速拔掉了弹头上的钢丝保险销，向着身侧破烂的弹药箱上狠狠一砸，随即扔出了掩体。
    “趴下！”
    “艹！你个狗日的......”
    看清楚自家五哥扔出什么的老六李宝山脸色发绿的将老五李宝贵一把拉进了掩体内的浅坑。
    锋利的弹片随着火光轰鸣激射进了掩体，掩体外层层叠叠的沙袋犹如鹅毛一般被气浪轰飞了出去。
    掩体外的南棒士兵尽数死在了爆炸中，他们到死都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引爆迫击炮炮弹。
    “这边还有人！”
    “快挖快挖！”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被浮土沙袋覆满全身的哥俩被班长老马像是刨土豆般刨了出来。
    “宝贵宝山！宝贵宝山!”
    熟悉的喊叫声使得哥俩睁开了茫然的双眼，大脑里的昏沉逐渐消散。
    “班长......快......快去找连长！”
    老六李宝山紧紧攥住了班长老马的衣襟，声音微微颤抖。
    “不然......就晚了......”
    “你们怎么样！伤哪了！伤哪了！”
    见哥俩有气无力的模样，心急如焚的班长老马在哥俩身上不断摸索着伤口，一时间方寸大乱，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
    “连长......连长还欠着我们肉罐头呢！”
    看到四周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友们，老五老六哥俩早已意识到了什么，挺起黢黑的面孔朝着一脸气急败坏的班长老马坏笑了起来。
    “娘的，这俩混蛋玩意！”
    篝火旁，看到生龙活虎的哥俩捧着肉罐头和鸡蛋粉熬出来的面糊糊吃的正香。
    坐在一旁的排长陈石气的直跺脚。
    刚才在战场上他可是清楚的看见老五李宝贵拿着火箭筒当成他娘的棍子使。
    老六李宝山明明被子弹追的连滚带爬，也不肯扔下手里的炮弹。
    磨破嘴皮子交代给哥俩的战场事项，全然被哥俩当成了狗屁，明明扛着两杆长枪，却跟扛着俩烧火棍一样。
    就这样也能活下来，不得不说是福大命大。
    然而连长吴谨却没有这么想，舀起糊糊吃的同时，惊奇的目光不断上下打量着救了他一命的哥俩，眼角满是笑意。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新兵......
    不，是这样的兵。
    别看老六李宝山那连滚带爬的动作难看，却有效的躲开了追击在身后的子弹。
    不同于老兵依靠经验和训练身体记忆，这两个小子似乎有着自成一套的躲避动作。
    一种脱离于三三制战术的单兵战术动作，有想法且......胆大包天。
    不，更准确的说，是肆无忌惮！
    他不明白，老五李宝贵丢出那颗迫击炮炮弹时，是真的抱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目的，还是清楚的估算好了迫击炮炮弹的破坏力。
    仅仅距离掩体两米多的距离，别说南棒士兵没有想到，就连他也没有想到。
    【这小子怎么敢的？】
    而且......
    连长吴谨看了看其他活下来的新兵。
    惨白的面容下尽是悲伤与后怕，嘴里机械的咀嚼着干粮神色呆滞，甚至有人还在抑制不住的干呕着。
    再看看这俩小子，吃的满嘴流汤的同时还对着不远处血肉模糊的尸体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讨论谁打死的。
    【这俩小子要是不当兵，绝对是天大的祸害。】
    良久，看见吃饱喝足的哥俩提溜着半截大腿在新兵面前溜达引起一片呕吐，连长吴谨身神色庆幸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