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哪来的啊？”
    “以前没见过啊？”
    畏惧李玉梅的同时，躲在不远处的几个坏小子也对李宝玉恨的牙根直痒。
    “小九，你说咱要不要等放学......”
    听到小伙伴们的询问，康九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放学抢几个小孩子，他们倒是没少干过，对此也算是轻车熟路。
    可当他看到李宝玉从怀里掏出几样他不认识的吃食递给开心的李玉梅姐妹时，整个人顿时又没了精神。
    “算了，这小子估摸着跟胡胖子一样，是这土匪婆子的发小。”
    “这虎娘们咱惹不起。”
    “要是再让她堵在厕所里一次，这学校我是没脸呆了。”
    “你们要去就去，我不拦着。”
    康九颇有些忌惮的摇了摇头，转身便向着自己的班级走去。
    一想起被李玉梅堵着打，众人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一脸晦气的跟上了康九的步伐。
    见两个侄女还赖在他身边，你推我我推你的说着悄悄话。
    李宝玉靠着墙角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丝泪花。
    “说吧，还有啥事儿？”
    “这回不是我有事儿，是咱们的大班长有事儿。”
    李玉梅咽下嘴里的荔枝，嘿嘿一笑，把有些害羞的李玉兰强行按在了身前。
    “嗯？”
    李宝玉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头。
    “李玉梅，我记得刚上中学的时候，班里的班长是你吧？”
    “怎么，土匪靠窑搭天梯的那一套在这个学校不好使了？”
    “哪有！”
    李玉梅没好气的翻了白眼。
    “那是我懒的当好不好。”
    “又要当模范，又要当代表，又要帮助学习落后的同学，烦得要死。”
    “还要守规矩，做好事，争第一。”
    “不让干这不让干那。”
    “没劲......”
    “我不找这学校里的小崽子们收规费都算是做好事了。”
    “还想让我做别的事儿？”
    “你还想收规费？”
    李宝玉斜眼瞅了一下李玉梅。
    “二嫂可是有段日子没收拾你了，最近皮又痒了？”
    “没没没.......”
    李玉梅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
    “一群小屁孩能有几两油，我就是想想，想想还不行吗！”
    李玉兰在一旁抿着嘴偷笑了起来。
    哪里是姐姐李玉梅不想当班长，分明是想当也当不成。
    李玉梅到哪里都想当“大当家”的瘾，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刚进入中学的时候，身为社交恐怖分子的李玉梅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与身边的同学打成了一片。
    无论男女都对着李玉梅一口一个大姐的叫了起来，这可给李玉梅得意坏了。
    而老师也恰恰看中了李玉梅这一点。
    为了管理好这群精力旺盛的熊孩子，索性也就挑了个让他们都服气的人当班长。
    然而令老师万万没想到的是。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玉梅跟其他年级的半大小子也都打成了一片。
    不过这回，是真的上手打......
    先开始还没人在意，毕竟这年月的孩子在大人眼里皮糙肉厚，打打闹闹实属正常。
    可随着大杂院里天天都有孩子顶着一身青紫回家，这才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然而当大人来了学校，发现自家儿子是因为欺负人才被一个小姑娘打成这副模样，一张老脸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
    拎着自家儿子的脖领，回去就又是一顿好打。
    弄清楚缘由后，大人们不仅不追究，还亲自来学校感谢李玉梅，并放言要是再看见自家小子欺负人，就让李玉梅往死里打。
    终究是人心质朴的时代，既然自己忙于工作顾不上教，那就让别人来教。
    与其在社会上接受毒打，不如在学校里就让人教教规矩。
    再说了，一个小姑娘，就是再能打，又打不坏人。
    只要能把自家孩子教好，怎么样都值。
    可看着李玉梅犹如得了圣旨一般，一天到晚追着一群混小子揍，头疼欲裂的老师干脆把班长换成了乖巧安静的李玉兰。
    既有李玉梅在背后震慑，又不会像李玉梅那样到处惹祸。
    见成果不错，就连老师自己都不由的佩服起了自己的机智。
    “你最好就是想想。”
    面对李玉梅的摆出的鬼脸，李宝玉掏出一把松子，馋的小丫头又凑了上来。
    “那玉兰你有什么事啊？”
    说话间，李宝玉把剩下的松子全都分给了李玉兰。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吃带壳的东西，嗑着累人。
    当然，有人给剥的话另说。
    “就是......”
    李玉兰把松子装进了兜里，边用手剥边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学校过几天要搞文艺比赛。
    各个班都要出节目，作为班长的李玉兰自然要负责起这个活动。
    只是她发现大部分班级都在搞合唱，而且歌曲的重复率极高没什么意思。
    李家人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性子。
    所以李玉兰就想起了以前，李宝玉没事时总会唱起的那些歌。
    “我唱的歌？”
    李宝玉眼神怪异的挠了挠鼻尖，低着头悄声回问道：
    “茶社的小曲儿不适合吧？”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玉兰显然也想到了茶社里那些不正经的小曲儿，一时间脸色大红。
    “那是哪个？”
    李宝玉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
    老爷子李秋海要是知道他们三个带着一个班的学生在文艺汇演上唱艳曲，怕是一人给上一锹头的心思都有了。
    别人都在嗷嗷冲锋的时候，你却喊了一句大爷来玩。
    这感觉太生艹了。
    “就是......就是......”
    李玉兰犹豫再三，这才不好意思的学着李宝玉低声浅唱了起来。
    “滚滚黄河，滔滔长江。”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
    “啊！这首啊！”
    “我想起来了。”
    李宝玉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前几天李念云还一个劲的要跟他学这首歌呢。
    “小七叔，你先教教我们。”
    “下午我再教他们。”
    面对侄女的请求，李宝玉当然是自无不可，仅利用了几次课间休息的时间便将歌教会给了两个侄女。
    而李玉兰也没有浪费时间，趁着午休时间充裕，将歌词都抄在了黑板上。
    在李玉梅的瞪视下，班里最不安分的几个混小子也不敢喊着休息，纷纷带头抄起了歌词，跟着李玉兰学起了歌。
    随着李宝玉所在班级里，气势雄壮慷慨淋漓的歌声传出，不少走出教室的学生都回头观望了起来。
    “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强大的感染力使得所有路过的学生老师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了起来。
    距离抗战胜利才不到十年，教室内外的孩子们都对日本人有着深刻的印象。
    随着歌声越来越顺畅，声音越来越嘹亮，每个人的内心都迸发出了强烈的仇恨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