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被带走了?”
“嗯,不过还好……”
“当天就又放回来了,说是被带走问了点话。”
“但看上去事儿不小,娥子他爸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今天我跟娥子回去。”
“他爸就想着,要跟娥子写个断亲协议,防止影响到我俩……”
听完老五李宝贵的叙述,李家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默,娄晓娥的眼泪仿佛不受控制般再次流了下来。
“听到了什么动静?”
“老三,你那有什么消息吗?”
老爷子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边点燃了烟袋锅,一边看向了老三李宝华。
资本家这名头。
确实是顶摘不掉的脏帽子。
更何况娄家是大资本家。
别看亲家娄振华一向积极且低调,但事业做的这么大,历经军阀鬼子蓝军的洗礼而不倒,这可不是靠着慈善就能做出来的。
本就屁股不干净。
又怎能不害怕。
想来想去,不是冤家苦主找上门,就是这些个资本家都要倒霉。
而自己这位亲家。
无非是一网捞起的鱼罢了。
敲打也好,抓错也罢。
必然是有些苗头已经冒了出来,让娄半城看到了,也就容不得他不慌……
“消息?”
三哥李宝华皱了皱眉,不禁细想了起来,眼神有些怪异。
最近他是感觉刮起一阵风来,但这风又感觉跟没刮过似的。
之前被安插进外五分局的牛鬼蛇神倒是老实了不少,甚至还有几个,主动离职上山下乡,参加起了开荒劳动。
奇怪……
片刻后,老三李宝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将目光投向了李宝玉。
“小老七,你知不知道……”
(?▂?)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反正老娄肯定没事儿,你们就放心吧,他那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道理,你们还不知道吗?”
李宝玉逗弄着自家闺女,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三哥李宝华的疑问。
可这副老神在在的嘴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时,李家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别看老三李宝华的官不小。
但论消息灵通,还真不如这个被先生从小抽到大的小混蛋。
这俩人接触的层面就不一样啊。
老爷子默默点了点头,之前略微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下来。
既然这臭小子放了话,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听到自家老父亲没什么危险,娄晓娥的咽呜声也随之停歇,她可怜巴巴的走到了李宝玉的面前,嗓音沙哑道:
“老七,你就跟我说说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爸他们好几天都没出屋子了,就连家里的佣人都遣散了。”
“看他们这样。”
“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眼瞅娄晓娥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李宝玉颇有些无奈的抬起了头。
“什么原因你别问。”
“知道也没用。”
“你爸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要是实在是害怕,你就告诉他,趁早去香港,反正是早晚的事儿,现在走还方便点。”
“等这股风过去了。”
“想回还能回来。”
“香……港……”
娄晓娥闻言神色有些恍惚。
片刻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向来澄澈愚蠢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我现在就找我爸去!”
“娥子!”
见娄晓娥二话不说就跑出了家门,老五李宝贵一拍大腿,赶忙跟了上去。
“早去早回啊。”
李宝玉顺手将车钥匙丢了出去,抬手接住钥匙,老五李宝贵扭身划过一道美式军礼,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四合院。
“行了,都别瞎想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意识到事情解决,老爷子敲了敲烟袋锅,李家众人闻声纷纷散去。
只有大嫂刘兰芝回到家后,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宝富……”
灯光熄灭。
四嫂秦淮茹悄悄贴在了四哥李宝富的身边,说起了梁拉娣的事情。
听到梁拉娣想要找工作的理由,老四李宝富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犹豫。
说实在的。
像梁拉娣这样刚硬好强的女子,除去自家嫂子外,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说不佩服是假的。
但他又有些担心,给梁拉娣介绍完工作后,闹的贾家分崩离析。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自己这行为多少有些缺德……
但随着四嫂秦淮茹媚眼如丝的瞪了他一眼,悄悄滑进了被子里。
四哥李宝富浑身一颤,嘴巴不由自主的越张越大,呼吸也跟着节奏急促了起来。
这德……缺不缺的……
其实也无所谓……
与此同时。
娄家的小洋房里。
在娄家众人期待忐忑的目光中,不停徘徊踱步的娄半城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说的没错。”
“早去晚去都一样。”
“还不如趁早。”
“这张网马上就要下河了,有人想要把烂鱼臭虾一网打尽。”
“可是网太大了,就连撒网的人,也未必能控制住水下面的动静……”
“好……就去香港!”
“什么时候?”
娄晓娥的大哥赶忙问道。
娄家对于香港并不陌生,凭借着以往的人脉和积蓄,东山再起不是不可能。
“越快越好!”
见岳父娄振华一家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老五李宝贵不禁露出一丝赞叹。
娄家在北方的实业有不少,这一走无疑是彻底放弃了这些产业,娄家父子这样当断则断的魄力实属难得。
然而,当娄振华将目光投向了娄晓娥和老五李宝贵时,原本坚定的目光,竟露出了一丝不忍和犹豫。
“宝贵,你和晓娥……”
逃港是重罪,娄家离开后,四九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确定。
所以他不能把女儿留下,替娄家挡灾,而为了不牵连老五李宝贵和李家,两个人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婚……
先开始没有看懂父亲眼神的娄晓娥还在傻笑,但随着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她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脸色也越来越白。
只有老五李宝贵握着她的手,看向她的眸光里满是宠溺与不舍。
“你……你们……”
“什么意思……”
娄晓娥嘴唇颤抖了起来。
——————
娄振华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把这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夫妻二人。
“我不走!”
“我不走!”
“李宝贵!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敢离开我!我就死给你看!”
“呜呜……我不走……”
“你别赶我走……求你……”
吉普车开回了四合院,然而二人却迟迟没有下车,娄晓娥拍打着李宝贵,哭的撕心裂肺,眼睛肿的像桃似的。
老五李宝贵轻抚着妻子的后背,想要如往日一般说两句话逗笑娄晓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娄晓娥舍不得,他又怎会舍得呢,向来狡黠灵动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无力与痛苦。
就在这时。
吉普车的车窗突然响起了不耐烦的敲打声,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外。
虽然夜幕漆黑,但老五李宝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老七的身影,原本难过的目光猛的爆发出了精光。
艹!把这小子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