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望着屋内堆积如山的行李,李宝玉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无奈。
大包小包的,仿佛要将整个家都搬走一般,连暖瓶茶壶都不放过。
尽管娄晓娥和李玉梅李玉兰已经劝了好几次,可嫂子们依旧不愿舍弃这些家当。
就这,母亲梁玉还在指挥着李家哥几个,将橱柜里的米面油都一一打包带走。
老爷子坐在矮凳上,抽着小儿子送的金丝烟斗,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没有出声阻拦,只是不住的点头,仿佛是在支持着老伴的决定。
“爹……”
“这些个东西,拿去香港也没用,那边都备好了,根本用不着。”
听到李宝玉的声音,老爷子李秋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呀,还没成人呢。”
“我?”
李宝玉下意识看向了正在教大彪和弟弟说话的小玉琴。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小子,你记住,这不是物件,是家当,是你娘你大嫂这辈子的寄托。”
“是你嫂子们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得来的宝贝,是念想。”
“这人再有钱。”
“念想也不能丢啊……”
看着母亲梁玉把床下一块缝了又补,补了又缝的破布拿出,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包裹。
李宝玉眼眸恍然的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怀念的笑意。
当年住窑洞的时候,这块布,就在自己的身上包着……
日挂高空。
在李宝玉一遍又一遍的保证下,大嫂刘兰芝这才恋恋不舍的将包裹都安排上了马车,目送着马车缓缓驶离。
聋老太太紧紧握着母亲梁玉的手,眼里老泪纵横,面对老贾的颤声,就连老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离别二字。
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眼里,看似正常,却也有着极为特殊的含义。
许大茂何雨柱等人亦是围在李家哥几个的身边,满是不舍的话语声里透着几许羡慕与期许之情。
又有几个男人没有做过去远方旅行,看遍世间壮丽的美梦呢。
南方啊,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这辈子连河北都没出去过呢。
梁拉娣带着孩子,眼泪汪汪的往四嫂秦淮茹的手里塞着什么。
四嫂秦淮茹推脱不下,只好又悄悄的放进了棒梗的兜里。
由于四哥李宝富的介绍。
梁拉娣顺利进了轧钢厂,如今已经是一名二级钳工了。
尽管她对贾张氏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可贾东旭却不敢再向她发脾气了,家里的日子过的顺畅了不少。
对于四嫂秦淮茹。
梁拉娣有说不出的感激……
与此同时,胡先生一家也坐上了李宝玉派去接他们的车。
望着在车后不断挥手告别的邻居,胡王氏哭的泣不成声。
胡先生轻声安抚着:
“莫哭了,这书上不都说了,这天下呀,哪有不散的筵席。”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胡王氏哭的愈发大声。
“书书书!”
“你就知道书!”
“你跟书过去吧!”
“呜……”
“没心没肺的!”
“呜……”
“你连我叫什么都记不得!”
(┳Д┳)
“胡言乱语!”
“为夫怎么会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叫……叫……叫……”
胡王氏的哭声顿时又高了一个调,胡先生这下着实慌了神。
好在胡卫东笑着回过头来,冲着母亲胡王氏温声道:
“娘啊,书上还说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
“咱就是去暂住。”
“等回来的时候,咱这车上可就不止三个人了,你说呢?”
别说,胡卫东这句话一出,胡王氏的哭声瞬间小了不少。
她抬起头来。
看着儿子那好似两根香肠般的嘴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胡先生默默的松了口气。
胡王氏白了丈夫一眼,随即兴致勃勃的拉着儿子胡卫东的手问道:
“儿子,你跟娘说说。”
“玉梅丫头啃了你几口?”
姨母笑弥漫整个面庞。
(¤﹏¤)
“瞎问什么!”
胡先生黑着脸一挥袖子,连称有辱斯文,不过胡王氏却是理也不理,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脸红脖子粗的儿子胡卫东。
胡卫东吭哧瘪肚好半天才说出四个字。
“我也忘了……”
他确实忘了。
毕竟李玉梅那两下连招,犹如给胡卫东的腹部和嘴唇同时来了两棍。
甭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对胡卫东这个君子来说,伤害都挺大的。
当晚脑海一片空白过后。
再回神,胡卫东便看不见了李玉梅的身影,往后几天也全是在梦里。
想起李玉梅踮起脚尖威胁自己的凶狠模样,胡卫东挠了挠脑袋,脸上的暖意更甚……
——————
夕阳西下,李宝玉带着众人来到一处民居,暂时安顿了下来。
这里距离天津港不远,等晚上接他们的船舶入港,他们就可以出发了。
不过在这之前……
“这这这……”
“这是个啥!!!”
看着妆造师给她搭配的衣服,向来端庄静气的大嫂刘兰芝头一次慌张了起来。
眼前的黑色长裙看着长,但是裙衩极高,且开的位置还偏中央,不说风一吹,就是翘个二郎腿都能看到内衣。
最重要的是。
挂在内衣上的吊带丝袜,让大嫂刘兰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嫂子们的哄笑声中,大嫂刘兰芝逃也似的跑到了隔壁屋里。
隔壁屋子的守卫者,还在为李家哥几个搭配着西服。
李家哥几个打着赤膊,在妆造师的介绍下挑选着衬衫。
大嫂刘兰芝一推门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在李家哥几个惊愕尴尬的目光中,大嫂刘兰芝叉着腰怒骂道:
“看我干什么!”
“挑你们的!浑身上下那二两肉我哪个没见过!”
李家哥几个噤若寒蝉的扭过了脑袋。
老爷子扯过胡卫东手里的褂子,安静且迅速的披在了身上。
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胡卫东委屈巴巴的蹲在了地上。
正在烫发的胡先生额头上瞬间溢满了冷汗。
“小老七呢!”
“隔这呢大嫂!”
李宝玉拿着一箱首饰盒走了出来,然而还没等他把首饰盒放稳,大嫂刘兰芝的手便已经放在了他的耳朵上。
随着用力一扭,神色惊恐的李宝玉便不由自主的哎呦了起来。
疼吗,不疼。
但架不住这血脉上的压迫感十足。
大嫂刘兰芝将他扯到了隔壁屋子。
见母亲梁玉和嫂子们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自己,李宝玉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嫂!大嫂!我错了!”
“疼疼疼疼!”
“你错哪了!?”
大嫂刘兰芝横眉竖目。
“我……我……”
“我也不知道啊……”
李宝玉都快哭出来了。“大嫂,你倒是提个醒啊?”
“提醒?”
大嫂刘兰芝都气笑了。
她一把抄起肉色吊带丝袜,在李宝玉的面前用力晃了晃。
“老娘今年五十二了!”
“你让我穿这个?”
“八大胡同的老鸨子也不敢让窑姐这么穿啊!”
“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敢拿嫂子们开涮!”
李宝玉都快委屈死了。
尤其是看到娄晓娥那笑的都快瘫在地上的身影。
“我哪敢啊!”
“大嫂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见李宝玉看向自己,作为妆造师的守卫者,神色讪讪的解释道:
“夫人,这批衣服是英国伦敦与法国巴黎最新的时装。”
“您的身材和外貌确实不像五十岁。”
“请原谅我的疏忽,如果您不满意,我可以重新给您搭配。”
“这件事确实不怪七爷。”
李宝玉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大嫂刘兰芝:“真的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