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想不开的女生确实向徐方告白过,我们……”狗腿一号面色惨白,像鹌鹑一样不安地缩进脑袋,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躲。
“我们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魏逸之双手握在狗腿一号的肩膀上,用力摇晃着。
徐方按住魏逸之的肩膀,将他与狗腿一号分开,“冷静点。让他慢慢把话说完。”
狗腿一号的脑袋越压越低,卑微得仿佛要埋进尘埃里,“我们确实嘲笑过她,还讥讽她自不量力,连这种平庸的长相,平庸的身材,平庸的家世,也敢向徐方告白。但……”
“啊!”魏逸之,徐方,狗腿二三号全呆滞了,脑海中隐隐出现当年他们在教学楼后面后花园的画面,及看似无心之失的嘲弄声。
“所以我们……”狗腿二号张了张嘴,打了自己一巴掌,“真该死啊!”
徐方,狗腿三号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魏逸之刚要点头,猛地抬起下巴,“本少才不该死呢!大不了本少赔偿它的精神损失费。”他双手霸气地插在腰上。
“但……”狗腿一号嘴里的但字还没说完,就被他们打断,咬牙切齿,“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徐方神情恹恹地开口。
狗腿一号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但她之前严重骚扰到徐方的私生活,有次直接翻窗闯进徐方家里。”
徐方眉梢一挑,张大嘴巴,“哦,我想起来了。高中时期确实有个女生经常跟踪偷窥我,就像明星的私生饭一样。有天夜里,我们全家都在睡觉,她直接翻窗闯进我家,把我奶奶吓得昏迷紧急送进医院,我父母气得当场报警。那名女生的父母声泪俱下跪在我父母面前恳求谅解,还拿出病例说那名女生病了。后来她不是转学了吗?”
“是转学了。不知道为何,又自杀了。情况确实很复杂。”狗腿一号叹了声,总之他也想不通。
“那班长为何说她抢了她男朋友?”魏逸之摸着下巴,感觉自己不够用的脑袋快废了。
“但……那是一条命,一条鲜活的命。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受害者是个完美的被害者。难道加害者就因被害者不够完美,能完美隐身了?我当年是不是太过分了,对一个女生说出那样的话。”徐方慢慢地抬起脑袋,眼底覆上一层阴霾。
“呵。”魏逸之冷笑一声,“首先你要搞清楚。她是先闯进你家,害你奶奶差点吓掉半条命,然后才告的白。说真的,你当年对她算仁慈的。”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徐方当年发生太多事,也可能是被吓着了,导致他潜意识里故意遗忘这段不美好的记忆。
“那就调查清楚,它当年为何想不开。如果实在内疚,大不了你接受它的求婚。”王年年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怎么可以!”徐方眼底的雾气散去,言辞非常激昂。
“可以!”魏逸之,狗腿一二三号同时看着徐方的侧脸附和。
“怎么可能。”徐方气炸了。
“怎么不可能?”他们四个问道。
王年年等人不再看这些幼稚鬼了,面朝着校门外面。乔起元拿出诡异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左右,也不知道郑新亚能否找到这里。”
“要不我们再等等看?如果最后十分钟她还不到,我们就去礼堂。”乔二提议道。
“好。”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又有人从白雾中走出,是陈连虎。此时的他十分狼狈,身上的伤好了,又添了新伤,缠了很多沾了血的纱布,衣服也破破烂烂像从泥土里翻滚过。
陈连虎看到他们这些人,眼底闪过意外之色,“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乔起元眯起眼,“你又想打架?”
陈连虎连忙摆手,脸上的神情很是惊慌,“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关心你们……”他声音下意识卡住,算了算了,越描越黑,赶紧把嘴堵上,多说多错。
他一脸欠笑地站到校门另一边,等他的师弟师妹们。
过了十分钟左右,陈连虎的师弟刘杰书,师妹左雨晴相继走出雾里。
“师兄。”左雨晴一脸委屈地扑进陈连虎怀里,站在一旁的刘杰书眼泛泪花,全是委屈。
陈连虎无奈地笑着,拍了拍左雨晴哭得浑身抽搐的身体,眼底竟露出老父亲般和蔼的微笑。
看着这违和的一幕,王年年等人很快明白这三人是单箭头的明恋,还是不会有结果的那种。
“怎么了?”陈连虎温柔地问道。
“师兄对不起,张师兄为了保护我,被……诡异杀死了。都怪我太没用了,拖累了张师兄。”左雨晴难过得只剩下呜咽声。
陈连虎轻柔拍着左雨晴的手掌一顿。左雨晴心底无比清楚,师兄此时的心情定是复杂又难过的,她不敢抬头面对,只能将脑袋紧紧埋进他那宽厚的胸膛里。
几个呼吸间,陈连虎总算调整好心情,垂下手臂,红着眼眶看向刘杰书,声音嘶哑,“你呢。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刘杰书对上陈连虎的眼睛,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师兄对不起,我也……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自大,害了……我……”
陈连虎心底的酸楚更浓了,没想到他一天之内失去两个可爱的师弟。尽管他那些师弟一个个壮得像头牛,但在陈连虎眼中,他们都是可爱单纯的孩子。
他抬起手,刘杰书以为陈连虎要打他,下意识把眼睛闭上,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
但陈连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俩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他深深地叹口气。
刘杰书低着头,能感受到陈连虎搭在他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陈连虎安抚完两名师弟师妹,连忙拿出诡异手机发给高师弟,询问他是否安全。
刘杰书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向校门另一边十分拥挤站着的王年年等人,“你们居然还活着!”
“你们师兄弟有毛病吧?一个个都想打架是不?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我都能接受。”乔起元本来就挺不爽的,还要被他们师兄弟二人用同样的话术挑衅,换谁都不爽。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我们只是关心你们。”刘杰书一脸的吃瘪。
“谁家好人这样关心人的。”蒲月延也对他们感到十分无语,“开口就问,诶,你居然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你怎么可以诅咒人?”刘杰书气得眼底都在冒火。
平复完心情的左雨晴拉住刘杰书的手臂,“你说的话,就是在诅咒人的。赶紧道歉,别惹事。”
陈连虎羞红着脸,赶紧乖巧地点头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刘杰书也跟着道歉,还以为自家师兄是在帮自己道歉,一脸的心情复杂十分不爽。
“哼。”乔起元冷哼一声,别开视线不想理他们。
刘杰书一脸的委屈,小声嘟囔,“这人怎么这样。我都道歉了,她还一脸的得理不饶人。”
“你是过错方。原不原谅,选择权在她手里。你好好道歉就得了,下次别这么虎了。”左雨晴朝蒲月延等人一脸歉意地笑着。
蒲月延也朝左雨晴微点脑袋,表示都过去了,无所谓了。
左雨晴双眼顿时晶亮了很多,嘴角略微勾起,再次朝蒲月延微微鞠躬道歉。她很高兴蒲月延能原谅她的一念之差。
又过了十多分钟,刘杰书拿出诡异手机频频看了眼时间,“怎么回事,高师兄怎么还不来?他有回复你的消息吗?”他问一旁的陈连虎。
“有,再等五分钟,他应该就能到了。”陈连虎内心也十分焦灼,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复。
“走吧。”王年年轻缓的声音响起,她身边的人没有犹豫,跟着她转身往礼堂的方向走。
“你们团队不是还有三名女生没来吗?你们不再等等她们吗?”刘杰书注意到,连忙伸出手臂喊住他们。
王年年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刘杰书的问题,带着人抬脚接着走。
“有人来了。”左雨晴激动地出声。
走出几步的王年年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郑新亚手里拿着地图碎片慢慢走出迷雾,当她看到熟悉的校门,及熟悉的人,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冲过来,踮起脚尖抱住王年年及乔起元。
“小元姐,小星,我还以为我这次死定了。”郑新亚抱着她们嚎啕大哭着,“我见到霏霏她们了,是她们带我找到这里的。”
她哭得更加哽咽了。
乔二的眼眶也红红的,吸了吸鼻子。乔一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慰。
“还有……”郑新亚泪眼婆娑地看向乔二,“她们让我告诉你,谢谢你,别再自责。如果看到什么,那都是诡异操控的幻象,并非她们的本心。”
乔二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堵住的心绪慢慢解开。
郑新亚转头看向王年年,“小星,她们还想跟你道歉,欠你的冥钞恐怕还不了了。”
“她们跟着你回来了吗?”王年年稍微推开郑新亚一点,面容沉静地问道。
郑新亚点头,抬手用干净的手腕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们怕吓着你们,不敢现身。”
“行吧。”王年年拍了拍郑新亚的手臂以示安抚,淡然道,“让它们有什么话,到时候私底下找我说。咱们去礼堂吧。”
“好。”郑新亚吸了吸鼻子点头。
刘杰书看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异想天开地问道,“你们说,张师兄他们会不会去给高师兄引路?高师兄可是路痴,连缺德地图都看不懂。”
“张师兄好像也是路痴。”左雨晴提醒道。
“嚓!”刘杰书惊呆了,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结果。
“但……”他还想再狡辩狡辩,“指不定安师兄能行。”
“别小瞧两个路痴的执行能力,一个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被两个路痴指指点点难免崩心态……”陈连虎声音顿住,彻底说不下去。感觉心越发堵得慌。
左雨晴跟刘杰书也傻眼。
“那我们再等五分钟。”陈连虎重复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嗯。”左雨晴,刘杰书一起点头。
……
大雨如水柱般乱舞着,升腾起的水雾与白色雾气融为一片。
操场上原本散开的雾气又回来,变得更加拥堵得慌。
郑新亚隔着雨衣,分别抓住王年年跟乔起元的手臂,“雾气这么重,你们能看清吗?”
“只能凭感觉走。”王年年无所谓地说道。大致的方向心里有数,应该不会走错。
“你们看,那是什么?”走在前面带路的魏逸之突然声音颤抖地问道。
所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色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株三四米高左右的高大枯木矗立在花坛中央,十几具僵硬的尸体吊在树干上。他们面容沉静,十分安详。
郑新亚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住了,“是霏霏她们。她们的尸体怎么会来这里。”
她发了疯似的,想要往秦云霏二人的尸体扑去。王年年跟乔起元同时翻手扣住她的手臂。
“你冷静点。”乔起元隔着瓢泼的雨帘大喊道。
“霏霏她们的尸体被挂在树上,你让我如何冷静?”郑新亚悲愤至极,一屁股跪坐在地上,雨水混着泪水哭得泣不成声。那只该死的老师诡异也太过分了。
王家姐弟不解地看了彼此一眼,花坛里的树根不是被他们挖出来,塞进替身娃娃里了。那这个,又是什么?
小纸人的脑袋从蒲月延的雨衣口袋伸出来,“那是幻象?”
“幻象?老师诡异为何这样做?”蒲月延万分不解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小纸人又缩回口袋里,清冷的声音淡然道,“也许是那条古怪的树根干的。它不是还在里世界里,这个里世界与它的精神世界还紧密连接着。”
只要它不跨出这个里世界,那种微妙的精神连接始终都在。
“所以它是故意吓唬我们的。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产生自我怀疑。”王年年恍然道,推断出那只神秘诡异的动机。或者,它是否有可能,是该里世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