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床了吗？”
迪卢克敲了敲门：“骑士团的人来了。”
“来了！”
少女拉回思绪，将门打开：“是谁啊，安柏还是优菈？或者是凯亚？”
迪卢克目光瞥到了少女领口的塞西莉亚花，然后很自然的挪开，对上少女的眼眸：“是阿贝多，之前他一直在雪山上实验，昨晚刚刚回来。”
迪卢克伸手抚平少女衣领的褶皱：“他是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师，也是可莉的监护人。”
少女低头看着迪卢克没有带手套的手，应了一声：“那可莉也来了吗？”
她喜欢那个小太阳。
“正在楼下。”
“好。”
少女对着迪卢克笑笑，随后提了一点裙摆跑下楼去，迪卢克看向少女背影的目光，从欣喜再到落寞，最后化作了隐晦的爱意。
以凡人之躯觊觎神明的宝物，带着满腔的信仰亵渎神明的意志。
这就是他迪卢克，向来以坦荡正义自居，此刻竟龌龊至此。
——
少女的脚步很轻快，阿贝多还没看到她便能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见到之后，还是不免愣神。
她就好像是雪山顶上最纯白的一片雪花化作了人形，偏偏还带着暖意。
不过……
非人之物的气息过于浓厚了。
作为前辈，阿贝多很清楚，她还没有完全学会做“人”。
“雪姐姐！”
原本还能装作乖巧的小可莉见到少女立马原形毕露向她奔来，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可莉。”
少女盈满笑意，搂住了怀中的小太阳。
“小姐，您好，”阿贝多起身，手放在左肩处向着少女微微欠身，“我叫阿贝多，是可莉的监护人。关于之前可莉给您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
少女抬头看向沙发前的金发少年。
很奇怪，分明的少年的样子，却意外地沉稳优雅，像是沉寂了千年的岩石。
精致。
这是少女对他的第一印象。
少女一直知道自己是美的，但是天天都看着她这张脸多少让她自己有些审美疲劳。
但是见到阿贝多的那一刻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一张仿佛艺术品般精心雕琢过的脸。
同样，作为人偶的少女也能感受到来自阿贝多的“非人”气息。
一屋子只有迪卢克是人呢。
“可莉很可爱呢，没有带来什么麻烦，应该。”
少女伸出手，二人对握之时，少女感受到他似乎低于常人的体温，更加确信了他是非人之物这一事实。
互相确认的身份的两人并没有惺惺相惜。
少女在思考怎么才能瞒过阿贝多，而阿贝多却在好奇少女的构造。
同时阿贝多也在感叹：
过于完美，也是生命的缺陷。
是夜，少女和迪卢克收到了阿贝多庆功宴的请帖，地点是蒙德最大的酒店。
所以还是要穿正装啊。
虽然少女一衣柜的衣服都是迪卢克置办的，虽然他其实没感觉那些清一色的白裙子有什么不同。
“小姐不考虑穿点别的颜色吗？”
迪卢克有些心虚。
在他的房间里，有一条红黑配色的丝绒礼服，那是彰显他所有私心的衣服。
少女沉默了一下。
她好像是没有尝试过其他颜色。
在至冬的时候，女皇之给她穿白色的衣服，连那些大氅也都是白色的。
最鲜亮的是一件蓝袍白绒的，但是那是母亲常穿的颜色。
她怎么能和母亲穿一样的颜色呢？
“嗯……”
“好像穿白色穿习惯了。”
“换个颜色，也不是不行。”
少女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可是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吧？”
迪卢克松了一口气，小猫批脸上流露出三个像素点的喜悦。
“跟我来。”
——
这是少女第一次进迪卢克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点灯，唯有玻璃透出的幽幽月光打亮了这个空间。
房间很大，在正中央，赫然是一件礼服，丝绒的质地在月光下镀了一层银边。
酒红色的基体上，黑色的布料并不夸张地做了几处叠加与褶皱，最最夸张的部分可能就是裙面不规则的装点上了一粒粒纯净璀璨的钻石。
裙子的样式并不算华丽——迪卢克不是没想过为她打造一条最为繁华的礼服，但是他总感觉礼服一旦华丽，穿在少女的身上就显得喧宾夺主，有种强抢风头却还是被少女压了一头的感觉。
上面的钻石，是他一粒粒挑选的——除此之外，他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衬得上少女的风姿。
少女看着月光下的礼服，而迪卢克却利用黑暗隐藏起自己看向少女的目光。
“你……喜欢吗？”
喜欢吗？
黑暗根本藏不住迪卢克眼中的炽热。
喜欢吗？
无论是裙子，还是我。
“嗯，喜欢。”
少女的嗓音清浅，语气平淡，一如平常，可在迪卢克的耳朵里，这句话就是最浓稠的蜜糖，是阳光下葡萄藤上最甜蜜的一粒。
嗯，我也喜欢。
迪卢克在心底说。
“我喊人来帮你换衣服，还有时间，不用着急。”
少女换好衣服再站到镜子前面时，不可避免地被自己惊了一下，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带着粉红的脸。
“小姐，”迪卢克推门而入，少女扭头，光与影的交织为少女笼上一层光辉，“……你，你……”
迪卢克愣在原地，一张嘴竟险些失态。
“很，好看。”
迪卢克几乎屏住了呼吸走进少女，视线落到少女垂到裙摆的长发。
“我为小姐盘发吧。”
迪卢克的手法很好，手也很巧，只是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紊乱的气息。
指尖画过发丝的感觉过于奇妙，他恍然间生出来老夫老妻的视感。
最后用红色绸带在少女盘起的头发上绑上一个蝴蝶结收尾，这时倒显得少女从不离身的发饰有些格格不入。
“……等等，小姐。”
迪卢克取下少女的发饰，双臂慢慢环过少女的腰。细长的链子能在少女的腰肢上松松垮垮的缠绕两圈，迪卢克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曼妙。
他此刻离她那么近，但还是蜷缩着指尖，生怕触碰到她。
“好了。”
银白的细链缠绕少女的腰肢，深蓝的神之眼缀在裙面有种意外的和谐。
好美。
这种美还与他有关。
如果一定会失去，那么短暂的拥有也是美好的吧。
——
歌德大酒店一层之上的区域长期被愚人众包下，但只是一楼的大厅，就已经够华丽了。
迪卢克和少女算是晚到的，虽然宴会还没开始，但是琴已然站在发言台准备读稿，阿贝多也已经华服出场。
少女挽着迪卢克进来的一瞬间，全场都寂静了两秒。
有人震惊与少女的美貌，也有人震撼于迪卢克亲昵的姿态。
“雪小姐，你今天很美。”
凯亚第一个反应过来，走到少女身边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不知我可否与你共饮……”
“凯亚。”
迪卢克那张小猫批脸在面对凯亚时总是更为不耐，而凯亚则是更加嬉皮笑脸。
“别护得那么紧嘛，迪卢克老爷。”
“雪小姐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