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多托雷的眼皮轻轻耷拉下来，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那只被少女拍下的手顺着少女的胸口上移，虚虚地把住了少女的脖颈。
比起杀了她，他现在只感觉有趣。
穿越时空吗？
是从过去——不，不会是过去，那就是未来。
突然，多托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手指分别把住了少女腮两边的下颚角，一下就将少女的头强制抬了起来，还捏着那处，将少女的脸左右扭了扭：
“这张脸，应该就是你本来的脸了吧？”
“......不是。”
多托雷挑了下眉，显然是不信的样子。
过去记忆中无数闪现的蓝眸，在这张脸上并不割裂，可以说是极其融洽——
这下，他可以记住一张脸了。
“我们两个人的恩怨先放一边——你是在拿踏鞴砂进行某种实验吗？”
“很了解我，小姐，”多托雷越发确信少女在未来会和他发生什么，于是捏着少女的脸与自己贴近，“不过很可惜，你没有完全猜对。”
少女眯了眯眼：
“那你的目的就是要搅乱踏鞴砂。”
“哦，”多托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你的确很了解我。”
“谈谈条件吧，你到底要什么？”
少女握住了多托雷钳制在她颈间的手，催动着元素力，冰元素丝丝密密地包裹住多托雷的手，竟然真的抹平了两人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让少女将那只姿态强硬的手抓了下来，控制在两人之间：
“现在的我和索赫蕾不一样，我们在力量上没有那么大的差距，我们是平等的，所以你最好端正一下态度，我们再进行谈判。”
“......”
多托雷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笑了一声——他好像没有在认真思考着少女的话，只是单纯地对少女的行为感到有趣。
很显然，他并没有把少女放在眼里。
面对多托雷略显轻蔑的态度，少女并没有感到恼火——或者说比起恼火，她有些紧张。
如果真的要谈判，她现在没有任何筹码。
也不完全。
就目前看来，他应该对她身上“穿越时空”的事情，很感兴趣。
虽然她自己也对这种能力拿不准，但是并不妨碍她不能凭借着这种能力狐假虎威。
其实解决眼下的困境并不难——现在事态还没有失控， 只需要关闭炉心就可以。
但是，只要多托雷——也就是“埃舍尔”只要一天没有打消对踏鞴砂的念头，踏鞴砂的人们就会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多待一天。
不对——
多托雷足够聪明，他很显然是知道了少女在调查有关祟神的事情才设计了这次会面，从某种意义上——
多托雷根本没有打算让她正常着走出这个门吧？
“哦？反应过来了吗？”
多托雷双手抱胸，对着少女挑了挑眉：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很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未来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改了吗？”
“呵，应该是没有，毕竟，是你的‘过去’遇见了我的‘未来’，而现在的我，遇到的是你的‘未来’。”
“等等，”少女咬了咬唇，“只要你不再插手踏鞴砂的一切，我随你研究。”
少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因为不安与紧张，正在颤抖着，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好让她的声音不至于扭曲：
“你不好奇吗——穿越时空本身，或者是它蕴含的力量，甚至是那些能够被改变的历史。”
少女对着多托雷走近了一步：
“不来源于科学，却又无关乎神明的力量——”
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眸：
“你不想尝试，用你的语言，去解读一下吗？”
少女的身子前倾，像是一件急于展示自己价值的商品：
“多托雷。”
两人现在的距离不足一拳，多托雷垂下眼睫，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看清少女脸上细密的绒毛。
那确实是一双美妙的眼睛，美到他每次在午夜梦回时被这双眼睛打搅，也不觉得恼火。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舍弃了“睡眠”这种低效的运动，所以，他也很久没有见到过这双眼睛了。
果然，再次见到，并没有让他的梦变得灰败，反而更加鲜活了起来。
只是现在这双眼睛里，不似梦里那般柔情似水，反而像是藏着宝藏的水面，清澈明媚，又带着明晃晃的勾引和引诱。
“舟幽小姐好像过于精明了，”多托雷伸手，动作带着诡异的温柔，拂过少女额角散落的碎发，“用一具你随时可以舍弃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尸体，就想让我同意交易吗？”
“......那就是谈判破裂的意思？”
“或许让你的真身到我面前来，我可以考虑一下忤逆陛下的意......!”
多托雷的眼睛骤然瞪大，感受到一丝不可置信。
幽冷的剑刃就抵在他的脖颈边上，他的动作只要有一点偏移，大概都会血溅当场。
“有人教过我，如果要杀你，应该往这捅。”
“虽然你不能保证你这种疯子会真的死去——但是让你元气大伤，应该不是问题吧？”
少女的眼眸中闪着寒光：
“当然，你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切片，并且我现在杀了你，立马就会有第二个切片带着任务从至冬启程——但是你猜，那时候，你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我能不能，把你的布局全部搅毁？”
连这都知道？
大部分——不，应该说是全部的人都以为多托雷经由自己改造过的身躯是最是刀枪不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弱点。
一方面，侧颈的皮下组织过于薄了，里面偏偏还有构造复杂的各种输送管，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理由，对多托雷来说还有有些可笑的，毕竟只要他想，这种程度的手术还是很简单的——更重要的事第二个理由。
大概是，某种叫“自负”的心理。
毕竟就算是最强大的野兽，颈侧也是脆弱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大自然中最顶级的捕食者。
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