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此刻的妖冢之内还有天听地闻两只大妖王存在，就算只有妖皇一人而已，莫凡和尸魃王也很难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莫凡现在只是和大妖王处于同一个层次而已。
妖皇却是高于大妖王的存在。
可在这一刻，莫凡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退路可言，他已经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倾注，毫无保留。
玄黄紫气、护体神气、诛仙剑、山河社稷图、三昧真火，甚至是身上全部的力气……
丹田内的紫婴已经被其驱使到了极致。
就连尸魃王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生死，以强悍的肉身硬抗地闻大妖王的攻击，与之硬碰硬。
饶是如此，不论是诛仙剑，亦或是三昧真火，就算能够避开天听大妖王，也无法接近妖皇，更谈不上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而妖皇，几乎忽视了莫凡和尸魃王的存在。
它的一双妖瞳死死的盯着上方的黑洞，黑白分明的妖异脸孔上已经布满了浓烈的渴望。
在妖皇看来，一切已经胜券在握。
“小子，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距离渡劫飞升也为时不远了。”
“本皇真不明白，你何必要将时间，用在那所谓的万灵苍生之上……若你静心修行，只怕早可以渡劫飞升，到时候，升入仙界，化为真仙，那不是你们每一个人族道者所期待的么？”
“到那时……你去往了向往的仙界，这人间界的一切跟你又有何关系？修行，本就是斩断情欲，断了凡尘往事，一朝飞升，从此以后拥有无尽寿元，与天地同寿，不好么？”
“可惜，你却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现在即便你后悔也已经晚了。你愿意为那所谓的万灵苍生放弃自己的道途甚至是生命，他们又给了你什么？”
“你能得到什么，到头来，只有形神俱灭，难道，你忘记了曾经踏入道途时的梦想了吗？难道你曾经的梦想，就是做这个所谓的大英雄？哼哼，醒醒吧，唯有活着才有意义，待得你形神俱灭之时，又有谁会记得你，有谁会为你轻轻一叹？”
莫凡的双眼已经微微泛红，体内灵力消耗异常严重，就连长期储存的三昧真火也几乎要耗尽，而且在这一刻，莫凡根本不去回收那些三昧真火和剑灵之力。
只是一味的输出，一味的压榨自己，使得他精疲力竭，额头上已经尽是豆粒大小的汗珠，汗水已经浸透了周身的衣袍。
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却依旧毫无保留。
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嚎响起，尸魃王周身尸气涌动，她已经凝聚了周身全部的力量，以此生生冲破了地闻大妖王的阻拦，而后化作一道幽光，奔着妖皇冲去。
妖皇依旧看也不看一眼，只是随手挥出一道猩红妖气。
这一道猩红妖气直接击中了尸魃王，尽管尸魃王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与之相抗，很快便被那妖气笼罩，不消片刻，尸魃王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形向着下方的血池坠了下去。
这一幕，也未能让莫凡的神情有丝毫动容。
灵俏的选择，并非是莫凡仗着灵魂烙印去强迫的。
而且莫凡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生与死，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曾经种种，已经随风而逝，这一刻，灵俏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万灵，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莫凡，亦是如此。
下方的血池，不会只是灵俏的归处，很快，也将是自己这一生坎坷道途的终点。
如此也好，从同处来，到同处去。
也许这也是一种很好的结局，也许该感到高兴才是。
“哼，不自量力，冥顽不灵，小子，你以为本皇是在劝你不成？大局已定，本皇只是让你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什么天选之人，什么天意，都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骗你的。”
“你……实际上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哈哈，哈哈哈……”
莫凡已经拼尽了全力。
就连诛仙剑上的光华也暗淡了许多。
仅凭心中的一份信念，和骨子里的倔强在支撑着，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再次有了那种玄奇的感觉。
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出现模糊，随之被天听大妖王抓住机会接连击中，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眼前只是无尽的猩红，和耳边妖皇的狂笑声。
青龙圣尊的谆谆告诫，还有当日劫云中的那个神秘老者，朦胧间似乎浮现眼前。
可这种感觉依旧很缥缈，使得他想抓又抓不到。
浑噩间，似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凡……别听老妖胡说八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老夫舍命陪你就是。”
“莫凡小友，本王到了，你的……付出，不会毫无价值！”
“老妖，看我蜀山照妖镜。”
“妖皇，该放弃的是你，试试本王的无极鬼道，万鬼噬魂。”
“几位前辈立即加持封印，老妖交给我们了。”
“小凡，小凡？”
“你们……不，本皇绝不会功亏一篑，哈哈哈，妖界大门已经打开，你们都得死。”
“先杀妖皇，加持封印，快……”
凄厉的嚎叫声隐隐响起，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地方，来自于幽暗深处。
“不，你们找死。”
“妖皇，你没有机会了。”
浑噩间，妖冢内似乎很乱，莫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那种玄妙的感觉越发强烈，但还是难以捕捉得到。
随后，便是越来越浓重的腥味。
越来越红，血一般的红，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被鲜血填满。
……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凡的意识才逐渐清醒。
周身的剧痛已经是家常便饭，他感受到，正有一股股颇为纯净的力量涌入自己的体内。
他的记忆，停留在最后那一刻的混乱中。
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死了？
但魂飞魄散，不是彻底的消亡么？
有些时候，死亡也好，消亡也罢，不失为一种奢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作为一种终结，一切都不必再去计较，也挺好的。
可惜，随着意识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终究没能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