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蒋瓛远去的身影,李景隆毫无形象地坐在了椅子上,亲军统领李忠,也急急忙忙的从一边出来,奉上了一盏清茶。
“小将军,那家伙可是服了?”
李忠目光闪烁,好奇的看着蒋瓛离开的方向。
李景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端起茶盏就来了个一饮而尽,这才开口说道,“哪里那么容易,这家伙原来就没看得起我,几次交锋也是有来有回,我插手他的差事,他反手就把我的摇钱树推上了死路,现在也只是心中微微尊敬罢了,锦衣卫的这帮人精,如果说真正的服气,也只是服皇家罢了…”
李景隆说到这里呵呵一下,对着李忠说道,“昨天晚上的事儿还得记你一功,办的真是漂亮!”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脸上都挂上了几分笑容。
李景隆这酒量哪里有那么好,只是三碗过后,蒋瓛喝的依然是黄酒,而李景隆喝的则是掺了草药的水罢了,反正和黄酒的颜色差不多,到最后二人喝上头了,喝烈酒的时候,李景隆则是掺了一大半的水,这才算是勉勉强强放倒了蒋瓛,以至于到后期找来了三个倭女,也基本上是全自动,反正蒋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那岛津那个老家伙一死,维持会岂不是要散了?”
李忠皱着眉头说道。
李景隆对于这件事却很轻松,“那家伙本来就是个残废,也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能用他试试药,也算他的造化,再说那福寿膏,也不是今天用了明天就死,只要一直用,还是能活些时日的,到时候,这个维持会有没有用了都两说。”
李忠闻言点了点头,“那小的叫人伺候小将军沐浴更衣?”
李景隆闻了闻自己的衣襟儿,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让人去安排吧,以后每天拂晓练武,自从离了家,这刀法都有点生疏了!”
李景隆还真不是个草包,虽然喝酒作假,但是那套刀法可是实打实的,要不然也不能在一众勋臣子弟当中稳居前排,家传兵法武功,那是学的相当扎实。
香汤沐浴,李景隆身披锦衣华服,坐到主位上气场十足。
相比来说蒋瓛就普通了很多,还是那一身黑色劲装,不知道怎么搞的,脸上还多出了几道蜈蚣似的刀疤,那刀疤紫黑,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用重刀砍出来的。
李景隆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蒋兄这一手可谓是神来之笔,就算是我现在看你都得打个愣神……”
蒋瓛摆摆手,谦逊的说道,“一点江湖把式,上不了大雅之堂,小公爷见笑了……”
说来奇怪,这时候的人看到这种手法,都会比较吃惊,而站在一旁的李忠,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不一会儿,岛津宏义被抬了上来,因为被常茂砸折了腰,他腰部以下基本上没了知觉,平时都是坐在小车上,让人推着走,但是今天见李景隆,他自然不敢托大……
抬上来以后他直接趴到地上,强自撑起上半身,磕了几个头,“岛津宏义,参见李将军!”
好歹也是一方枭雄,如今落魄到如此地步,也是让人不免唏嘘,可是在座的都是谁?怎么能可怜他?李景隆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也没有吩咐人给他一个坐的地方,就让他在地上这么趴着,岛津宏义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来之前见面就是一直趴着的。
李景隆面无表情,直接开口问道。
“你现在手里的买卖都有什么?有船舶,有铁料,有银矿,还有一些青楼暗门子,对吧?”
“是……”
道津宏义更加谦卑,又叩了个头,才继续说道,“船舶铁料银矿的账目,每半月会送到府上,我从不过问,那些青楼和暗门子,则没有一个明白账,都是为了养那些浪人武士……”
李景隆当然知道,那些所谓的船舶铁料和银矿,都是和其他的倭寇做买卖,管事儿的人也都是明人,只是披着他的皮罢了,毕竟现在大明是来倭寇的地盘,好好做买卖的商人,岂能太过露头?
“但是这青楼暗门子吧,我这从家里来了个亲戚,到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营生……”
李景隆长叹了一口气,向李忠吩咐道,“给他拿张椅子,别让他在地上趴着,到秋天了,多凉啊!”
岛津宏义感激涕零,被李忠从地上搀了起来,放在了椅子上,十分识相的说道,“既然是李将军的贵戚,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把所有的青楼暗门子,当做礼物送给贵戚了,只是这礼物低贱了些,还望李将军海涵……”
李景隆摆摆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什么低贱不低贱的,在本将看来都一样!”
顿了顿,又说道,“兄弟,这便是维持会长岛津宏义,之前咱们说过的……”
蒋瓛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倒是李景隆说话了,再加上这家伙对他的差事有点用,也只能勉强的拱了拱手说道,“幸会幸会!”
岛津宏义连道不敢,眼神游离的盯着蒋瓛脸上的伤疤,感叹道,“李将军贵戚也是个难得的悍勇之人,真是一表人才……”
说话期间,岛津宏义的嘴角微微抽搐,因为他坐的椅子,实在是没有什么软垫,坐到那里又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勉强坐直,难免会触碰到腰间伤口,岛津宏义隐晦的摸了摸后腰,心中暗叹。
“那明国将军的一记狼牙棒,打光了我一生的快乐,腰也断了,最可怕的是下身都没有了知觉,这男人做到这个份上,也可以说得上是生无可恋了……”
正在岛津宏义暗自伤神之际,李景隆忽然开口说道,“本将的亲戚这次来,其实是受我之托,来送药的!”
岛津宏义耳朵一动,心中暗道,“送药,难道明国有神药能治好我的医腰伤?!”
当下神态更加谦卑,低着头等着李景隆的下文。
只见李景隆抿了一口茶说道,“你那伤势颇重,我看你坐在那里都颇为痛苦,这等药物,虽然不能让你重新站起来,但也会让你伤痛不在,长时间服用,还可以延年益寿!”
“伤痛不在?延年益寿?”
岛津宏义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两个词儿,奋力挪动了一下身,重新趴到地上,用力叩了几个头,泪流满面的说的,“卑职多谢李将军,多谢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