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臣话音刚落,叶浔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扣得更紧了。
喜欢…的人?
叶浔的眼眸扑闪了两下,鼻尖处传来隐隐的酸意,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嘴角原本强装出来的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叶浔沉默了很久,季屿臣看到她表情的变化时有一瞬的心虚,又有些后悔,没等他开口,叶浔便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季屿臣这下也圆不回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嗯……”
叶浔的牙齿轻轻咬着旁边的软肉,直到传来痛意。
他有喜欢的人?
那他为什么还要说他爱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吻她?为什么要无微不至的关心她?
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在国外,所以他身边缺一个调情的人?
在他的话出口的那一刻,叶浔突然觉得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无比可笑,似乎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季屿臣目光一直落在叶浔的脸上,只是她一直沉默着,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去安抚她的冲动,全身都紧绷着。
好久,叶浔终于出声:“季屿臣,既然你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对我说那些话?又为什么要跟我契约恋爱?”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了这些话。
他们是契约恋爱,也是契约结婚,可在一段关系里,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叶浔心里满是自嘲,她甚至还以为他今天是跟她表白的,呵。
她伸手摘了戒指放到桌上,也没有收下他的礼物,叶浔恢复了寻常的表情,清冷淡漠的姿态,却能看出几分失望,她强忍着心里的那点酸意站起身,“既然你想离,我们就离吧,季屿臣,我本来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不一样,今天哪怕你随便说一个离婚的理由我都能接受,可我们是在恋爱的,也是你曾经亲口说了你爱我的,现在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这让我觉得你…特别恶心。”
说完,叶浔转身就回了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季屿臣想要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她的话还在耳边盘旋,恶心……
是啊,恶心。
可是不让她远离他,她就会有危险。
为了她的安全,他只能这么做。
而回到房间的叶浔锁上了房门,她没有开灯,在刚关上门的那一刻眼角竟有一滴泪水滑落,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泪水,她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双手捂着脸,泪水糊满了双手。
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的人回国了。
脑海中又不自觉的出现了他以前的那些话。
“叶浔,我就是无法控制的爱上你了,这一点,我不想否认,更不能否认。”
“叶浔,我爱你。”
还有他冒着大雨跑了大半个城市去给她买甜品,他为了她守住了叶氏,他几乎每天都为她做饭,他记得她母亲的忌日,他帮她提高她工作室的价值,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些…都只是他寂寞时候的排遣么?
她当初真的以为,季屿臣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样,她甚至真的开始想着他们的以后,她还想着如果等到契约结束他还是没有变,那他们就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所以,还是她想多了,季屿臣并没有什么特殊,他跟所有男人都一样,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也给不了她永恒的爱。
此时还在餐桌前坐着的季屿臣呆滞地望着面前的食物,俨然没有了一丝胃口。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上的备注季屿臣今天才看过。
——陈斯。
是陈越的姐姐,也是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季屿臣跟她关系最好,陈斯头脑聪明,教会了季屿臣不少的东西,在他这里,陈斯算得上是贵人。
陈斯之前一直在国外,他也是前几天听陈越说她要回来了,这才跟她商量着一起演一出戏。
她也就是季屿臣口中那个所谓的喜欢的人。
但季屿臣心知肚明,陈斯把他当弟弟,他把陈斯当姐姐,两人之间顶多就是个姐弟情。
季屿臣划过接听键,“喂。”
那头陈斯似乎在翻看着什么文件,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查到了,合作项目虽然挂名是你父亲,但实际掌控的是季修年,看来季叔叔确实是把项目全权交给了季修年,我问过我小叔了,季修年似乎掌握了什么他的把柄,所以我小叔才不敢拒绝这个项目。”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陈斯姐。”
陈斯明显的听出了季屿臣的语气有些低落,又想到他白天跟她商量的事,她揶揄道:“你跟小姑娘说好了吗?人家没伤心吧?”
季屿臣偏头看了一眼叶浔房间的那个方向,随即走到阳台上,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车流涌动,每个人都有着心事。
他一手插着兜,低眉道:“她对我…一直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能…会觉得我欺骗了她,所以觉得我恶心吧。”
说完,他只听见陈斯哼笑一声,语气里尽是笑意,“屿臣,你还是比我那个弟弟要好一点的,最起码呀你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他呢,他完全是后知后觉。”
季屿臣的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晚风很冷,不知道他是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还是自言自语,“我其实第一次体会爱一个人的感觉,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爱一个人,但现在,我知道我只爱她。”
电话那头似乎有片刻的沉默,随后陈斯又道:“你先别急着伤心,等季修年的事情解决了,也不是不能把人追回来,我弟都还没找到人呢,我觉得你比他成功的可能性大!”
季屿臣再没有了回应,他跟陈斯简单说了些事儿,然后挂了电话,透过阳台的玻璃门,他隔眼望到叶浔的房门,两扇门,隔开了两个人,隐藏着浓密晦涩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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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臣几乎一晚上没阖眼,他一直在阳台的沙发上躺着,身上盖了件薄毯。
与他相同的,叶浔也没有睡,她算得上是第一次情绪失控,昨晚哭了很久,现在眼睛还有些红肿,她拉着行李箱,戴了墨镜,她刚走出房门,季屿臣就听见响动出去。
“你要走吗?”季屿臣嘴比脑子先快了一步。
叶浔动作也没有停顿,坐在玄关处换鞋,“当然,找个空闲的时间,民政局见。”
她的话语丝毫不拖沓,直接点明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