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顿住,听到丈夫那两个字,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只是很快旁边那女人就过来反驳,“医生,你跟我说吧,我才是患者家属。”
医生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丞,又看了一眼女人,这才重新交代。
而叶浔拉着沈丞去了一边,“哥,现在她应该没事了,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沈丞没说话,但很明显,他不想走。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她了,他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她,他并不想走。
叶浔正想着怎么劝他,手术室里的人就被推出来了。
那张在梦里已经非常熟悉的面孔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瞳里时,沈丞有些恍惚。
他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有些分不清是凛冬还是炎夏。
那张素净的脸带着些许苍白,她已经剪掉了长发,及肩的短发披散在枕头上,沈丞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根本不能移开半分。
叶浔也有些愣住了。
这么看过去,喻柠变了好多,她早就不再像二十多岁那般青涩,此时此刻她虽然还陷入昏迷中,但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她已经褪去了少女时期的懵懂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只不过叶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喻柠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哥……”
叶浔看着沈丞完全凝滞的眼眸,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底只能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其他的一切,都看不到。
喻柠被推进病房,就在时暻柚的病房旁边,女人安置好了一切之后又去找护士请了护工来照顾喻柠。
等她做好一切之后,给她的老板回过去电话。
而叶浔一直陪沈丞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沈丞能够看到病床上的女人的情形。
他本来一直沉默着,但突然,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凄凉,“叶浔,她当初明明说好了,会嫁给我的……”
叶浔默然,她看到沈丞眼底被走廊的灯照出来的水光,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八年了。
整整八年。
从他们大四那年分手开始一直到现在,沈丞都没能忘了她,况且叶浔也算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她能说什么呢?
她说什么都没办法让沈丞好受。
如果别人劝有用的话,沈丞现在或许已经成家了。
他当初跟着他们一起回蓝城,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留在瑞士他父母就会给他不停的介绍相亲对象。
叶浔轻咬着唇,心底也跟着难受。
当年沈丞留在蓝城上的大学,那会儿叶浔还是高中,那时候沈漓还在,沈谦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瑞士发展,所以沈丞那一阵子是住在叶家的。
自然而然的,他跟叶浔这个妹妹关系也就好得不得了。
后来他跟喻柠恋爱之后,两个人总是带着叶浔出去吃饭,有时间也带着叶浔一起出去旅游。
沈丞那会儿也总是跟叶浔分享着他跟喻柠恋爱的趣事,每次只要谈起喻柠,他的表情就全写在脸上,让人想不发觉都难。
所以叶浔也知道,沈丞喜欢喻柠,已经喜欢到了不能失去她的地步。
可上天偏偏喜欢捉弄世人,在毕业典礼的那天,沈丞原本是打算向喻柠求婚的,那天叶浔也被沈丞拉过去当观众,但喻柠却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出现在沈丞面前,还说她已经不爱他,而她身边的男人,已经是她的未婚夫。
那一刻沈丞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多么可笑的笑话。
一夜之间,他的女朋友变成别人的未婚妻,自那之后,八年,他都没有再见过她。
很快,沈丞又自嘲地笑笑,嘴角牵起笑,却笑得可悲,“或许,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才会选择别人……”
沈丞说完之后,身体有些僵硬地转身,“叶浔,我先走了。”
叶浔叹了口气,又嘱咐他道:“哥,你别担心,我会在这里的!”
沈丞没有回应,只是木然的朝前走着。
-
时暻柚的病房里,季怀琛还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上一次他发烧晕倒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着一场发烧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是有些不明白时暻柚为什么会那么担心的。
但此时此刻,他也经历了一次同样的事之后,他才终于体会到时暻柚嘴里的担心。
哪怕这个病再小,但只要是出现在你在乎的人身上,这个病都会显得更加严重。
因为已经不仅仅是疾病本身,还有亲近之人投注的担忧与不安。
林淽从卫生间里拧了一块湿毛巾过来帮时暻柚擦脸上的污迹,只是她刚准备上手,季怀琛就伸手道:“给我吧,我来。”
林淽知道季怀琛担心,索性也不推阻,直接把毛巾递给了他。
季怀琛把她身上的被子理了理,随后动作轻柔的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脸上的污迹。
宋挚正好送药进来,他刚进门,就看到季怀琛在帮时暻柚擦脸。
他的脚步顿住,视线追随着床上的女人,他强压着心底的冲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今天时暻柚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他几近失去思考能力,也失去了一个医生在面对患者时该有的冷静,只不过后来好算是他回过神来,比起情绪,她的安危才更要紧。
只是此刻在看到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季怀琛时,他才猛然惊觉,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宋挚收敛了情绪,他缓步走到床边,然后把药递过去,“这个在柚子醒来之后一天吃两片,早餐和午餐之前吃。”
林淽把药接了过去,“好,谢谢你啊宋挚。”
宋挚摇了摇头,视线又回到床上的女人身上,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变得柔软的目光。
林淽把药放在床边之后抬眼就看到宋挚这副表情,她有些惊诧地瞥了一眼时暻柚,再看向宋挚,好在季怀琛这会儿没注意到他,林淽赶紧上前,“宋挚,除了吃药还有其他的要注意的吗?”
宋挚因为林淽的话回神,他终于收回目光,“没有,等她醒来之后我也会再来的,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