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暻柚回了车里等季怀琛。
说起来,她好像还真是不了解季怀琛以前的生活。
她只听他说过一些被季家收养之后的事,而时暻柚一直也忽视了,她觉得季怀琛既然已经在季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过往的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更何况重提伤心事也是揭开他的伤疤。
可今天季怀琛又遇到故人,时暻柚倒是对他的过去有了点儿兴趣。
……
“杨叔,过去的事反正也过去了,我爸妈意外去世,也是没办法预料的。”季怀琛对于父母的死,早就已经想开了。
意外是他们没办法预料的,而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季怀琛也只能学会放下。
可当季怀琛这么说着时,杨叔的脸色骤变,他猛地钳住季怀琛的双臂,原本还有些气色的脸瞬间铁青。
“不是!先生太太的死不是意外!”
季怀琛闻言蹙眉,所有的神情都凝滞在了这一刻,他一时之间竟无法发声,也忘了呼吸。
好久,季怀琛被钳着的手臂终于动了动。
“杨叔,你在说什么?当年我爸妈是因为……”
可还没等季怀琛说完,杨叔就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口打断了他,他实在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知道的真相,打从心底里为他尊敬的先生太太惋惜,“怀琛!先生太太当年出事,其实并不是意外,是人为!”
季怀琛眉头拧得更紧,他几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杨叔慢慢松开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可脸色却变得更沉。
“怀琛,我也是突然听我儿子说了一件事才联想到先生太太的头上,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今天我在这里碰到你,一定是先生太太的魂魄显灵了!”
季怀琛听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他严肃地看着杨叔:“杨叔,这话可不能乱说。”
“怀琛,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判断吗?这样,明天,明天我让我儿子出来,我直接让他跟你说!”
一直到季怀琛回到车上时,他的心情依旧复杂。
他也没想到会突然碰到杨叔,更没想到杨叔会突然扯出一段令人惊诧又不得其解的过往。
当年父母是因为去南郊找一个朋友,当时正值凛冬,又逢雪天,路上不好走,又是山路,当时是车子打滑所以坠落斜坡,在最后又引起一场小爆炸。
当时警方得出的结果是意外滑坡引起的油箱漏油,而当时的李先生也是抽烟的,在现场的残渣里也发现了打火机的痕迹,当年在经过季怀琛的确认之后也证实就是李先生的东西。
所以他们才说这是一场意外。
也是季怀琛不得不接受、不得不释怀的意外。
可现在却有个人来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意外?
想到这里,季怀琛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寒气,眼底的冷肃让人忍不住战栗。
时暻柚见他这副模样上车,还以为是那人对他做了什么,脸上也不禁透出几分担忧。
“阿琛,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时暻柚的声音,季怀琛才怵然回神,他有些吞吞吐吐的,“没…没什么,或许只是一个误会罢了……这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是意外呢?”
他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时暻柚完全没听懂。
“阿琛,你到底在说什么?”
季怀琛顿了顿,深吸了口气,稍微缓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好了些,“刚刚那个人……是我爸以前的司机杨叔。”
时暻柚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他的亲生爸爸。
“我父母是在12年的时候出车祸意外去世的,”季怀琛的喉结轻轻滚动着,开始向时暻柚解释,“但是刚刚…杨叔说,我爸妈不是意外车祸的,杨叔的儿子是警察,好像是他儿子查到了什么,杨叔才发现了什么。”
简言之,就是现在突然有个人来告诉季怀琛,说他在十二年前本被判定为意外车祸去世的父母并不是意外死的。
时暻柚的脸色稍稍变了,眼底弥漫起一股担忧与心疼,“那他有没有说是查到了什么?”
季怀琛摇了摇头,“他说让他儿子明天亲自来跟我说,然后就直接走了。”
按理说杨叔以前虽然不聪明,但到底是踏踏实实的性子,为人也很稳重,怎么过了十几年之后,反而这样连话都不愿意说清楚了?
这样没有下文没有线索的话,听了让人心里堵得慌。
时暻柚只得叹气,她伸手去握住季怀琛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支撑,“阿琛,先别想了,这样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季怀琛凝神许久,终于有了反应。
他对着时暻柚点了点头,只轻轻说了一句:“好。”
时暻柚跟着也好,倘若明天他真的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想必也只有时暻柚能稳得住他。
而杨叔只是告诉季怀琛明天下午五点在半岛餐厅的金远阁会面,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给季怀琛留下。
半岛餐厅的金远阁,是距离以前的李家不远的一家餐厅,而金远阁,也是以前的李氏夫妇常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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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琛到家的时候,接到了季屿臣的电话。
季屿臣此番打电话来,想问的也就是季怀琛今晚碰到的那人到底是谁,有没有出什么事。
还完全没有定论的事情,季怀琛也不想说出来惹得一群人担心,于是选择了隐瞒。
“没什么事,是以前我们家的一个司机,就是叙了叙旧而已。”
他这么说,季屿臣也没多想,“没事儿就行,小叔,宋挚这马上也要走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季怀琛很快明白,季屿臣说的是宋挚喜欢时暻柚的事。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朋友,就算只是默默的暗恋,就算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心里也多多少少还是会膈应的。
更别说今晚季屿臣也注意到了宋挚的神情。
但到底宋挚还是他的下属,更是他的朋友。
一边是小叔,一边是朋友,他都无法舍弃。
所以他来季怀琛这里当了说客,只是为了让季怀琛能够舒坦一点,也能让宋挚彻彻底底地退出这一段不属于他也无法属于他的感情。
只是季屿臣不知道的是,对于季怀琛,他早就已经想通,他只是勾唇笑笑:“你放心吧,对于宋挚,我把他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