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坐在季怀琛车上的时候,心底还担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怀琛啊,是不是…是不是闻桉出了什么事?”杨叔的语气里充满着试探,却又有几分肯定。
他或多或少是察觉到了什么的。
季怀琛的视线看向后视镜,对上了杨叔略显心虚的眼神。
“杨叔,你都知道些什么?”季怀琛问。
杨叔语顿,斟酌一番之后才开口:“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怀琛也不急也不恼,毕竟他们是父子,他就算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错事,也会因为这些年来对他的愧疚而选择沉默。
季怀琛却看懂了他的眼神。
“我父母的事,您是不是早就怀疑是跟杨闻桉有关?”
季怀琛问出这句话,杨叔猛地一激灵。
他的嘴唇嗫嚅着,脸色一瞬间惨白,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显得不那么生硬。
或许是正中靶心,杨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
可他依然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着,季怀琛却接着说:“所以当时你偶然遇到我的时候才那么急切提起我父母的事,你心底或许是有几分猜测,这件事跟杨闻桉有关系,可在他把矛头往另一个可能存在的凶手身上引的时候,你立刻就相信了,因为你不愿意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可能就是害死你曾经尊敬的先生、夫人的凶手!”
杨叔被掩藏住的心思此时此刻被彻底曝光,他紧张地擦了擦汗,却还是于事无补。
“可你知不知道隐瞒和包庇会害了更多的人?杨闻桉绑架了我的未婚妻,杨叔,你真的愿意看着他一错再错吗?!”
说到这里,季怀琛的情绪实在是有些没绷住,涉及到时暻柚,他总是不能冷静。
尤其是现在还不知道时暻柚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杨叔一怔,他也没想到儿子会绑架了时暻柚,他终于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
“怀…怀琛……我…我对不起,可这件事,这件事也不全是闻桉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是我没本事……”
杨叔低着头,遍布皱纹的手交缠在一起,心中的挣扎与愧意尽显。
季怀琛有些无奈,他无法理解杨叔的懦弱与自责,更无法理解杨闻桉的所作所为。
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问道:“您知不知道杨闻桉除了那一套公寓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房子?”
杨叔摇了摇头,“没有了,蓝城的房子不便宜,那房子也是我们爷俩攒了很久的钱才付上首付的。”
杨叔在离开李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后来他又找了一份司机的工作,但收入远远不如在李家那会,而杨闻桉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工资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既如此,那时暻柚就只可能被囚禁在杨闻桉的家里了。
放在别的地方,没有人监管,他自己又必须得上班,所以也就关在家里,他能放心一点了。
季怀琛没有耽搁,很快就往杨闻桉的公寓开过去。
只是他们人还没到杨闻桉的公寓,季怀琛就又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
季怀琛朝着季屿臣使了个眼色,季屿臣很快会意,然后季怀琛自己下了车。
下车之前他也不忘跟杨叔交代:“杨叔,我现在临时有点重要的事,屿臣会带你去见杨闻桉。”
杨叔有些愣,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季屿臣把人带到副驾驶座,自己则是坐到了主驾驶座上。
很快,车辆就行驶远了,远到季怀琛已经看不到车子的踪影。
季怀琛接通了电话。
那头还是那个经过了变声的声音,只是现在季怀琛已经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他最关心的果然也是钱:“怎么样,季先生,钱准备好了吗?时间…可是快到了。”
季怀琛冷笑:“这不是还有两个小时么,你急什么?”
那头的人似乎对他这反应有些不满,“我是不急,只不过季先生,我是怕你急啊,毕竟你的未婚妻可是在我手上,你的未婚妻,可真是好姿色啊,恐怕所有男人见了,都没办法走得动道吧?”
他轻佻且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让季怀琛微怒:“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动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季先生,话先别说太早了,你还是好好准备钱吧,两小时后见。”
说完,那头就已经挂了电话。
季怀琛深吸了口气,手紧紧捏着手机,胸腔里散布的怒气一时半会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再等等,等他找到时暻柚,等抓到了杨闻桉,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
季怀琛重新打了辆车往杨闻桉的公寓那边走。
刚到公寓门口,正准备进去,他就听见一声响动。
季怀琛原本是不想注意的,但那道声音太过熟悉,等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眸不禁瞪大了几分。
时暻柚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上全是污迹,脸上没有了一点气色,嘴唇惨白。
季怀琛瞬时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朝着她跑过去了。
“柚子!”
时暻柚闻声抬头,在看到眼前的那个人时,她的眼眶里忍不住盈满了热泪。
委屈和恐惧再一次席卷整颗心脏,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怀…怀琛……”
季怀琛飞奔过去,赶紧把倒在地上的人抱进怀里,“柚子!你没事吧?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伤口?”
时暻柚哭着摇了摇头,“阿琛…我……我想喝水,我好饿……想吃东西……”
季怀琛见着怀里的人这副模样也是心疼得要命,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把人横抱起来,然后很快去路边拦了辆车。
等两人坐进车里之后,季怀琛又拿出自己的手帕来帮时暻柚擦着脸。
他问司机师傅要了瓶水,给时暻柚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了水在手帕上,帮她擦得更干净。
“他不给你水喝吗?也没有吃东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季怀琛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时半刻都不舍得松开。
这一天一夜,有多难熬,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