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嵇黎初跟颜小宝两双眼睛咻的齐刷刷凝向颜堇琛，虽然是事实，但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嵇黎初试图挽回两人的面子，“我们不买房子不买地，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颜堇琛似笑非笑，“你们倒是想买，钱包允许吗？”
    嘿！
    嵇黎初心想，这才好了几天，又要杠了是吧？
    “知道你有钱，可你再有钱，现在还不是跟我们两个没钱的坐在这儿，我们一个刚毕业，一个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拿到，跟我们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白宫皇宫随便选一个住啊，真不知道你在炫耀什么。”
    这波讽刺，嵇黎初给自己打满分。
    颜堇琛脸色没变，就是胸口明显起伏了下，“赶紧切你的蛋糕，你精神好我困了。”
    赶在气氛不受控制之前，颜堇琛赶紧将话岔开，不然说着说着某人又要说没给她尊重了。
    嵇黎初收回视线前还不忘瞪他一眼，“先不急，我去给小狗擦个屁股。”
    说着她抽了两张纸，从盒里抱出小狗。
    这下轮到颜小宝跟颜堇琛不解，后者问：“它又没拉，你给它擦什么屁股？”
    嵇黎初：“我们那边的习俗，小狗进屋落地之前给它擦擦屁股，以后它就不会在家里随地大小便。”
    颜堇琛是真不想怼他，忍了两秒，没忍住，“你确定是习俗不是有毛病？这是只狗！”
    连人话都不一定听得懂，还能指望它靠习俗上厕所？
    嵇黎初：“我也没说它不是。”
    说完，嵇黎初没看颜堇琛欲言又止的样子，自顾自抱着狗往外走。
    等她给习俗弄完，小边牧撒欢地在屋里跑，这儿闻闻那儿嗅嗅。
    嵇黎初洗好手从厨房出来，正打算切蛋糕，颜小宝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姨姨，狗狗尿了。”
    这打脸就跟闪电一样，快到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嵇黎初下意识去看颜堇琛，颜堇琛黑着脸抿紧嘴巴，“这就是你说的习俗？擦了屁股就不在家里随地大小便？那它现在在干什么？给瓷砖施肥吗？”
    原来囧到一定程度，是说不出来话的，颜堇琛每问一句，嵇黎初就觉得脸上多一个巴掌，此刻她感觉自己的一张脸已经被颜堇琛给扇肿了，不疼，就是烫得她想捧把雪物理降降温。
    “去给你的习俗收拾好。”
    颜堇琛抱起颜小宝转身就走。
    颜小宝不明所以：“阿琛，我们还没吃蛋糕。”
    颜堇琛沉声道：“她明天可以不上班，你能不去幼儿园？”
    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可是蛋糕是你...”
    “你要再说话明天我给你送回老宅。”
    颜小宝小是小，但不影响他识时务，他乖乖地闭上嘴巴，搂着颜堇琛的脖子回头，给站在原地尴尬的嵇黎初发出一个安慰的飞吻。
    嵇黎初眯着眼睛回以一抹苦笑。
    这生日高开低走，嵇黎初垂眸看着跑到她脚边的小短腿，只有一个感觉，心累。
    等到收拾好，她拎着小短腿上楼，门口放着一个袋子，嵇黎初俯身拿起，然后看向三楼。
    进门打开一看，是条项链，吊坠是一只镶满钻的狐狸，毫无疑问这是颜堇琛送的。
    其实不止是项链，小狗也是，虽然颜小宝说是他跟颜堇琛一起送的，但嵇黎初知道，不管是生日也好，礼物也罢，他不说，颜小宝根本不会知道。
    所以......
    嵇黎初一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颜堇琛记得她生日不奇怪，不然那年的绿茶也到不了她手里。
    只是这狗跟项链让她心底滑过一缕不明情愫。
    她拿起手机想给颜堇琛说声谢谢，屏幕亮的瞬间，她看见三条微信提醒消息。
    刚才她下楼的时候没有拿手机，以为是裴竹跟郝湉鑫，每年十二点，这两人都会准时跟她视频。
    结果当她解锁点开微信，三条未读消息来自两个人，最上面是颜堇琛在五分钟前发的：【明天放你一天假，不用谢。】
    另外一条是：【如果实在想谢，把那棵擎天树装扮好，等颜小宝回来过圣诞。】
    她看清楚了颜堇琛发的每一个字，可手却迟迟没动，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她浑身血液渐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脑子更是空白一片。
    嵇黎初先点开颜堇琛的消息，看似按照顺序，其实是她刻意在逃避。
    因为给她发消息的第二个人是温励寒。
    一个半月，红色数字再次在头像右上角亮起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
    曾几何时，嵇黎初收到温励寒的消息是甜蜜，是踏实，是即便他不在身边，她依然感受到她被爱着。
    可是现在，她连点开对话框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没看到，别在乎。
    然而事实上呢？
    怎么可能没看到，怎么可能不在乎。
    哪怕只有短短四个字，嵇黎初依旧心跳如鼓，依旧心乱如麻，依旧不可控制地想他。
    为什么？
    在沉默的时间里，嵇黎初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记得她的生日，为什么要给她发一句不痛不痒的生日快乐？
    他连她都不要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的微信？
    嵇黎初很想告诉温励寒，她不需要这样假惺惺的祝福，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干脆一点，她可以是被放弃的那个，但她不想成为一点动静就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斩断过去了，为什么要用短短的四个字提醒她，她的努力到头来不过就是功亏一篑。
    温励寒...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真的很残忍。
    眼眶的温热滴落在手机上氤成一滩光圈，嵇黎初用拇指擦掉屏幕上的心碎，缓缓打字回复颜堇琛：【好，我来装扮，你们只负责参加。】
    按下发送，嵇黎初直接将手机锁屏，只是片刻后，她重新解锁，点开微信联系人界面，将‘阿励’拉黑，然后选择删除联系人。
    此生不复相见，嵇黎初终是狠下心，把那占据好几个g的聊天记录清空。
    她心里最后的一点不舍，终是在她二十三岁的第一天，被她亲手扬进风里......
    起初，嵇黎初以为不拉黑不删除不联系也不关注就是最狠的无视，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情绪，也没受影响。
    可她低估了温励寒的杀伤力，也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些人没动一兵一卒，就能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过期的温柔不是毒药，却生生搅得人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嵇黎初输了，不是输给温励寒，而是输给那个爱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