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案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就如此轻易的逃脱了,他带着一万永生军顺着南岭的一个缺口直奔而入。
甚至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可是无论是那些骑兵,还是梁戎军却都没有追赶。
这让李案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窃喜。
只是这窃喜仅仅只持续了一刻钟。
“这,这是什么地方?”望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壁,李案心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以为的生路,竟然是一个封闭的山谷。
“快,快,冲出去,冲出去。”李案惊恐的大叫,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随着他们入谷,入口处已经被彻底封锁。
九千梁戎军,五千武川军,以及隋唐从庸城秘密调来的四千庸城守备军,整整一万八千步骑。
别说李案手中,只有一万人,就是再多给他几倍的兵力,也冲不出谷口。
随后的一天里,从旭日东升到金乌西落,李案一次又一次的发起冲锋,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打了回来。
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李案绝望了,他声嘶力竭的叫骂者,然而,却换不回谷外任何一句的回应。
“将,将军,您歇歇吧,我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急着杀咱们。”身后,一个脑子灵活的年轻人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李案一愣,随即冷静了下来。
确实,谷外的敌军无论兵力、装备都在他们之上,却是只围不杀,这让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希望。
“告诉兄弟们,让大家好好休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这么着吧。”
李案似乎是累了,他有些颓丧的跌坐了下来。
背后山壁上的凉意透过衣服,不断侵袭着他的心肺,头顶临近十五的月亮异常明亮。
昨夜那一场大胜后的追逐仿佛是一场梦。
李案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相比东大营的激烈厮杀,西大营这边,隋唐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稳。
从铁林阻击杨永、梁戎诈败李案到兵围绝谷,悄无声息间便轻松拿下了永生教一万精锐。
如今,无论是狼牙洼、西大营,还是吴老虎,三处战场,隋唐都已经占据了优势。
之所以没有速战速决,不过是想要给田辟疆和赵无极制造假象而已。
他和田辟疆不一样,顾诚也和张聪不一样。
隋唐的目的是尽快结束永生之乱,所以,他没有半分取巧,也不屑于在田辟疆身上使用任何手段。
对于他和顾诚来说,田辟疆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帮他牵制住东大营,若是能将郡城中的永生军主力调出,那更是再好不过。
很显然,这个任务田辟疆完成的相当好。
东大营外,田义与许元冲合兵一处,正在猛烈攻击着刘二狗,他们还不知道,郡城方向上,孔厚两万大军,正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袭来。
七月十四日,孔厚以范方为先锋,率军一万向着东大营外的田义部发起冲击。
昏暗未明的天色下,密密麻麻的永生军如同狼群,迅速搅乱了田义布置在外围的警戒防线。
随后,刘二狗再次悍然杀出,一万四千人配合范方部向着田义和许元冲蜂拥而去。
许元冲见状大骇,前一天的教训,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如今见刘二狗再次冲出,他想也没想,便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只是如此一来便苦了田义,在失去了许元冲的配合之后,他迅速陷入两线作战的危机之中。
好在田义本身战力超群,枪法也相当不错,兼之麾下士卒用命。
仅仅两个时辰不到,便先后打断了刘二狗的包抄,又遏制住了范方的冲锋。
至此他才终于有了从容后退的机会。
不过很显然,范方和刘二狗都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两万四千永生军随后追杀,田义不得已只好一路向着南岭退去。
等到消息传回敬城,已经是下午时分。
得知郡城援军到来,田义败退,田辟疆先是勃然大怒。
随后又得知刘二狗追击田义带走了东大营全部人马,他立刻又转怒为喜。
“田猛,我命令你带五千人马,给我立刻东大营。”
田辟疆没有丝毫犹豫,转头便下达了命令。
然而,张聪却在此时跳出来阻止他。
“大将军,赵无极老谋深算,如今东大营空虚,不似常态,咱们需谨慎对待。”
“张先生多虑了,那张二狗欲报前日被我军围攻之仇,这才擅自离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田辟疆还未说话,一旁的田猛倒是先插了一嘴,眼见张聪阻止自己领兵,他顿时便不乐意了。
“东西大营拱卫南河郡城何等重要,刘二狗怎会如此大意?” 张聪下意识的辩驳道。
却不想因此惹怒了田猛。
“前日他不就出来了吗?若不是许元冲无能,早就将他包了饺子,今日他竟然还敢离营,那就休怪我田猛无情。”
田猛的声音里霍然带着几分杀气,张聪一个激灵,他立刻明白过来,田猛明面上说的是刘二狗,但暗地里却是在警告自己。
眼见无法说服田猛,张聪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田辟疆。
“大将军......”
然而,田辟疆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替田猛解释道:“张先生太过谨慎了,刘二狗前日吃了大亏,如今想要找补回来,也是人之常情。”
张聪闻言一愣,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田辟疆,心中仿若被泼了一盆冷水。
随后,田辟疆便不再理会张聪,而是高声催促起田猛来。
“田猛速去,若是让刘二狗回过神来,再想要拿下东大营可就难了。”
“得嘞,大将军放心,田猛这就去,保证拿下东大营。”田猛笑着回应道。
随后,他又侧目扫了一眼张聪,轻哼了一声,便转身快步离去。
张聪没有再说话,望着田猛那远去的背影,他轻叹了口气,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颓丧之色。
“咱们若是先一步拿下东大营,我看那隋唐还有什么资格敢在我面前嚣张。”
敬城城守府的大堂里传出了田辟疆的声音,这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傲然、几分快意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