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熊光洁这一番反驳，还真有不少人信了她的鬼话。
    秦鹿看着那个中年女人眼里没能掩饰得很好的挑衅，心湖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旁边的唐息此时站起身，下一瞬就消失在台上。
    熊光洁还没来得及眨眼，就对上了一双阴郁的眼睛。
    “熊女士，秦总的话是对你的通知。”
    她听那个青年一字一句地道。
    “警察等会儿就到，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减刑吧。”
    “或者安排一下家里孩子的事也行。”
    这话说的，在场许多人直接幻听——安排一下你自己的后事吧。
    唐息的眼角有点天生的下垂，平时看起来阴郁，但俯视人的时候，就能看到那双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杀意。
    熊光洁深深地被那双眼睛里的杀意所裹挟，一时间都忘了呼吸。
    “咚！”
    她直愣愣地坐下，倒在了身后的椅子里，发出了沉闷的一声。
    秦鹿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直接开始了她的点名：“x省xx市56号分店店长李伟光，12月起至如今，五百万。”
    “a城67号分店店长苏雨柔，12月中旬至今，一千万。”
    “c城31号店分店长陆莎，一月初至今，两千万。”
    ……
    秦鹿一口气报出了二十几个名字，没有任何停顿。
    随着一个个名字的报出，下面是彻底安静了，没有人再站起来反驳。
    秦鹿不但知道这些吃里扒外的背主狗的名字，而且连什么时候开始交易，交易了多少钱都一一说了出来，显然是早就调查过了。
    那些被叫到了名字的分店长，此时都是一脸的心如死灰。
    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秦鹿说的那些，都没错！
    一连念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后，秦鹿缓缓地，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策划组组长林远航，一月二十号晚十一点，收入五百万；二月十九号，收入五百万……收第三方汇款总计金额——六千万。”
    此话一出，下面就传来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林远航，是秦鹿的初始团队成员之一，公司元老，也是这次清算行动里面最大的虫子。
    谁都没想到林远航居然也会背叛公司。
    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平常在团队里就是实干派，话不多，但做事很可靠，脾气也好，在公司里人缘很不错，谁都没想到他会背叛。
    他周围的伙伴此时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航子，你！”
    “六千万……一月份你就开始了……”
    “为什么呀？小老板给出的待遇还不够好吗？当初你奶奶病危，还是小老板给你垫付的手术费啊！”
    发问的都是初始团队里的元老，这些人都是秦鹿当初一个个面试招来的，对鹿饮的感情也最深，一个个都是一腔热血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
    这次的清算里面，初始团队也就出了林远航这么一个害群之马，其他人干干净净，坚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林远航默默地低下了头。
    其他人还在追问，真的无法接受朝夕相处一起奋斗的同伴就这么背叛了他们。
    秦鹿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呢，不如说，只有林远航一个人背叛才更让她惊讶吧。
    她打从心底里，就不相信任何人。
    没有期望，自然不会失望。
    因为好奇他背叛的原因，她还稍微去查了一下。
    故事很老套，因为林远航病重的奶奶，昂贵的手术之后是昂贵的继续治疗费用，以林远航的工资，只能勉强支应。
    但他本身就是负债状态，自然不好再和秦鹿开口说要借钱什么的。
    在过了一段拮据的日子后，鹿饮灵茶爆火，各路牛鬼蛇神捧着钱上门试探，起初他还能硬气地拒绝，但时间久了，他的内心就开始动摇。
    突破底线这种事，只有零次与无数次。
    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就停不下来了。
    他很快就为奶奶支付了巨额医疗费用，剩下的钱还有很多，能够随他支配。
    变好很难，但堕落只需要一瞬间。
    车子、房子、奢侈品、女人、股票、du博……世界上的诱惑很多。
    知道了这个老套的故事之后，秦鹿表示了理解，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你有苦衷，但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敢拿她东西的人，都给她老老实实进局子去吧。
    七年份牢饭，祝用餐愉快。
    ————
    警察没多久就到了，因为秦鹿提前打了招呼。
    考虑到涉案金额较大，涉案人数较多，秦鹿还特地让他们多开几辆警车，多带几副手铐。
    秦鹿让宁雪和两位律师跟着去警局处理事情了。
    这些人加起来，吞了几个亿，放全国也算是涉案金额较大的案件了。
    鹿饮大楼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个网红打卡景点了，特别是晚上，那种颓丧的破败棚屋与高科技大楼共处于缭乱霓虹之下的景象，夜幕来临时才是高峰期。
    警车“滴唔滴唔”来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了附近打卡的人们的注意，有些人意识到这是个热点，于是直接架起相机拍下了全程。
    当天晚上，大批警车出入鹿饮大楼的视频就直接上了热搜。
    鹿饮最近也是热搜常客，一出新闻，立马就有吃瓜网友作闻着味来了。
    “咋了这是？网红品牌出事了？”
    “母鸡啊，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不是就在附近打卡吗？这么久了还没扒出确切消息吗？速去，再探！”
    “给你热度你都不会蹭，听我的，直接潜入鹿饮大楼安装窃听器……”
    “楼上刑啊，真可拷。”
    “我刚得到内部消息，这些被拷走的好像都是鹿饮的分店店长！”
    “好多人啊！（周公子语气）”
    “不会是鹿饮卖假茶终于被揭穿了吧？”
    “不可能！我喝过鹿饮的灵茶，百分百真货！”
    看不爽鹿饮异军突起的很多，有人在网上带风向，直指鹿饮是灵茶原料有问题。
    但鹿饮的受众还是很多的，不少喝过灵茶的人现身说法，将这不怀好意的指控喷了回去。
    事情发酵得很快，毕竟当时的动静还是很大的。
    不同视角的视频上传，有人细数了警车的数量和被带上警车的人的数量，愕然发现居然多达二十多个人！
    “这么多人？鹿饮真的摊上大事儿了呀！”
    ————
    晚上，正是许多人下了班，待在家里上网冲浪的时候。
    灵气复苏出现之后，桦国科技飞速发展。
    兴许是灵气的出现，让科技又多了无限可能。
    道研院的存在就如同bug一般，时不时就会出点新成果。
    比如智能手机这种东西，有别于前世的纯科技，似乎是融合了修仙炼器的某些成果，这一世提早了好几年出现，大家现在也能用手机上网了。
    只不过现在那些功能各异的app还没有出现，大家上网也大多是刷刷视频看电视和新闻。
    毕竟灵气复苏这个事情出了之后，最受关注的就是全民修仙的进度了，最近道研院在全国各城市都设立了官方传道大厅，除了学校之外，终于有社会人士也能得到灵诀进行参悟了。
    每多一个人引气入体成功，就必定会引起一阵小骚动。
    灵诀被灌入脑子里之后，就只能自己参悟了，这个过程，谁都帮不了，再多的一头雾水，也只能自己死命钻研。
    毕竟，他们根本就无法将灵诀分享出去，更别提从旁人那里寻求帮助了。
    他们甚至连自己领的灵诀是不是和旁人一样都不确定。
    因为官方早就发布了公告，说因为每人体质不同，所以能够得到的灵诀也是不一样的。
    当他们去传道大厅领取灵诀，接受灌顶之前，就会由机器先将身体扫描一遍，然后从灵诀库中智能匹配最适合居民体质的灵诀。
    据说灵诀库中总共有上千种灵诀，而现在，这个库存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晚上无事，大家就在家里打打坐，多念叨几遍灵诀，上上网看最新消息，或是提前锻炼身体以备将来学武。
    这几天大街上，连逛街的人都少了。
    广场舞天团也换成了太极天团。
    小区里那些老头子老太太不跳舞，改打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了。
    别说，至少这些体操的背景音乐，比dj要安静多了，连扰民投诉的事件都少了。
    晚睡的年轻人也不熬夜了，宅家的年轻人也不宅家了，晚上大家一起打太极，打累了就坐一边感受一下灵气，顺便上上网，随时关注官方动向。
    鹿饮的事情一出来，这大晚上的，立马就被吃瓜群众包围了。
    鹿饮作为全国第一家公然贩售灵茶的企业，知名度狂涨，说是全桦国第一网红店都不为过。
    大家想要排队还排不上呢，这段时间鹿饮的官网全是催着他们开分店的打卡。
    全国各个城市都希望他们能尽快把店铺开过去，不然他们买灵茶还要大老远地自己赶过去。
    赶过去了还买不到，根本排不上队。
    事情一出，官网立即沦陷。
    “听说你们家卖假茶，真的吗？”
    “听说你们家卖假茶被官方抓了，过来凑个热闹。”
    “一代传奇网红店铺就此陨落，前排合影留念。”
    “卖假货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是真的吧？那些茶我喝了是真的有效果啊，说偷税漏税的可能还更大吧？”
    “偷税漏税一样是底线！不容踏过！”
    “违法黑心企业倒霉一辈子！”
    管着官方账号的人是初始团队的成员之一，此时官网被爆破，后台“滴滴滴”的提示声响个不停。
    会议室现在一片沉凝的气氛，谁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消息提示声瞬间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小阮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的工作手机。
    因为鹿饮账号经常被网友艾特，所以平常她都是设置了震动＋低音量的消息提示。
    没想到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这一点点的消息提示声瞬间被放大了。
    小阮一眼点进去就看到了爆炸的9999＋的后台消息。
    她抬眼看向秦鹿，恰巧秦鹿也正向她看来。
    “鹿总，那个……刚刚警车来的情况被网红拍下来放到网上了，有人在评论区带节奏说我们卖假货偷税漏税……”
    小阮匆匆扫一眼评论区，很快就提出了重点向秦鹿报告。
    秦鹿拿出手机，搜索鹿饮在各大平台的官微。
    确实，非常热闹。
    事情才出了十几分钟，按理来说就是爆炸性新闻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热度，除非背后有人带节奏。
    那些视频也被各大网红不断转发。
    现在还没有专门的营销号，现在的网红那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火起来的，这也就代表着，这些网红的人气和流量都是非常真实的，上网的也全是活人。
    网络管控发展不成熟，现在的年轻人们，在网上发表看法时都是非常激进的，只要有心人在背后稍微挑拨一下，被爆破了也正常。
    她一边在手机上搞账号注册，一边对小阮道：“你现在发个声明，辟谣一下假茶和偷税漏税的事情，然后用官微的账号圈一下我新注册的账号。”
    不过是小小的网络风波，虽然几万条评论看起来很吓人，不过全是捕风捉影，没有一点真凭实据，联合官方那边发个声明就行了。
    秦鹿根本没有要悄悄地把事情掩埋下去的想法，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了，那就索性彻底弄大！
    事无不可对人言，她又没做什么心虚事，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而且，白送的热度，必须要好好利用起来，她要再送鹿饮一场爆火！
    挖她墙角是吧？
    她要这些鬼鬼祟祟的小东西好好看清楚，背着她弄鬼蜮伎俩是什么下场！
    就在此时，远在繁城的孙律师背后一寒。
    大半夜还在辛苦工作改条款的孙律师皱了皱眉，这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上次和上上次还是帮秦家父女搞官司批发的时候，那段时间全律所的人都快被繁重的工作搞到快猝死过去。
    不过几个月，这父女俩应该不至于又搞事了吧？
    她端起旁边的红枣枸杞灵茶喝了一口，感受着被灵气滋养的感觉。
    不不不，肯定是她想多了，那两个祖宗才刚回来，哪有什么精力去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