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昱指尖一顿，“是母后的意思。”
“太后娘娘这次肯出手相助，属实意料之外。”柳雨璃倒是越来越看不懂程太后了。
昨晚是除掉自己绝佳的机会，程太后却选择派人救了她。
她到底是想让自己死，还是让自己活？
若说想让自己死，却三番五次地出手相救，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若说想让自己活，程太后又为何借助夜明珠让自己离开人世，离开容楚……
程太后好像陷入矛盾之中，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比如昨夜的自己，拿着剪刀接近小公主，但迟迟没有动手，因为她也深陷矛盾之中。
若真杀了无辜幼女，那么自己与丧心病狂的凝妃又有什么两样？
冤有头，债有主，凝妃欠下的债，还是由她自己偿还吧。
柳雨璃收回思绪，看向穆辞问道：“小公主如何了？可有大碍？”
穆辞理着药箱，答道：“小公主的高烧发热，昏迷不醒，并非感染风寒，似是药物引起的。”
“小公主被下药了？”柳雨璃蹙眉。
凝妃果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惜对小公主提前下药，采兰说去熬退热药，定是一碗毒药，再栽赃嫁祸给自己。
前世的沈贵妃正是如此，百口莫辩，背负上毒妇的罪名，被皇上打入冷宫。
这一世，幸亏自己早有防备，没能让凝妃的阴谋诡计得逞。
谁能想到一个母亲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此毒手。
这样泯灭人性、冷血无情的人，还是趁早除之而后快，以免再生祸患。
柳雨璃暗自思忖，忽觉一阵头晕眼花。
“璃儿，你怎么了？”千凌昱伸手扶住柳雨璃，不禁担忧道。
“许是一夜没睡，有些头晕。”柳雨璃轻揉眉心。
“还是让微臣给王妃瞧瞧吧。”
穆辞瞧着柳雨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仔细诊治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王妃应是心力交瘁所致，这几日好生休养，千万别染了风寒。”
千凌昱稍稍放下心来，“好在没有大碍，你这几日在府里……”
话还没说完，柳雨璃出言打断，“我想与王爷一同去趟灵安寺。”
“穆辞刚说过让你好生休养，你又要往冰天雪地里跑。”
千凌昱手指轻点柳雨璃的额头，无奈道：“真是一点也不听话。”
柳雨璃知道容楚担心自己的身子，语气软了下来，“太后娘娘今日去灵安寺祈福，我与王爷理应陪同左右。”
千凌昱瞥了一眼穆辞，不禁想起当年在边关假死重生一事，还有让璃儿以命换命，也是出自母后之手。
“母后过往对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你都忘了？”
穆辞的神色略显不太自然，王爷对太后娘娘积怨已久，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化解。
“我没有忘。”
柳雨璃从未忘记，但对程太后却始终恨不起来。许是因为程太后是容楚的生母，亦或是因为前世的恩情，她并不信程太后是冷血无情之人。
她只愿在离开人世之前，能看到这对母子和睦相处，像寻常母子一般，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虽然王爷和程太后嘴上不说，但心中是彼此在乎牵挂的。他们母子之间的嫌隙，只能自己去填平。
她前世宫里曾见过痛失爱子的程太后，今世在凉州也曾见过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王爷。
等到哪天真正失去，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珍惜当下，珍惜眼前。
瞧柳雨璃久久不语，千凌昱问道：“怎么不说话？”
柳雨璃垂下眼帘，“曰族人还未离京，太后娘娘离宫祭祀祈福，身边除了内侍宫女，也没人护驾。万一……”
千凌昱眉心微动，只好作罢，“穿厚点，本王这就派人去备马车。”
柳雨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扬起嘴角，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太后娘娘若是知道，定会感激王妃的。”
柳雨璃这才想起穆辞还在，“穆兄知道的，我又不图这个，太后娘娘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我也只是尽我所能。”
“王妃不记恨太后，已是常人难及，微臣佩服。”穆辞微微颔首。
“我早已看开看淡，人终有一死，我不过是提前些日子罢了。”柳雨璃拨动茶盏，语气淡淡，好像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话。
穆辞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原来王妃早已坦然接受，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殊不知，在暗中做好准备之人，不止她一个。
“那本禁书，是你给陶恒的？”柳雨璃忽然问道：“书中残缺的一页，正是逆天改命的破解之法，你可知道是什么？”
“残缺一页？”穆辞大惊。
那本禁书他保存多年，完好无缺，怎会少了一页？
“你不知此事？”柳雨璃秀眉挑起。
“臣……”穆辞只好如实点头，“确实不知此事。”
柳雨璃心生疑惑，陶恒在穆家拿到书后，定直奔王府而来，绝不会再绕路去别处。
难道陶恒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过什么人？
依照陶恒的性子，又怎会束手就擒，轻易把书交出来？
想必此人身份不简单，至于是谁也只有陶恒知道了。
“这本禁书都谁看过？”
“太后娘娘……”穆辞答道：“当年是太后娘娘将禁书交给微臣焚烧，微臣想参透其中玄妙，所以斗胆留下了。”
柳雨璃眼皮微动，既然程太后知道破解之法，却从未提起过，看来定是难如登天的法子。
“逆天改命的破解之法，想必你是知道的。”
穆辞面色凝重，低头道：“微臣……不知。”
柳雨璃早知穆辞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你不想说也无妨，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穆辞暗自舒了一口气，“还请王妃明示。”
柳雨璃低声嘱咐道：“此事不许告知王爷，一个字都不许提。”
穆辞郑重点头，“王妃放心，微臣与太后娘娘定不会告诉王爷。”
柳雨璃眸底闪过一丝敏锐，听穆辞的话意，她已经猜到七八分。
逆天改命的破解之法，或许与王爷有关，既然如此，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千凌昱从殿外走进来，不经意地瞥了穆辞一眼，“有什么事想瞒着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