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道谢
作者:容筝   医锦添香最新章节     
    李氏看了一眼明筝,心里只是觉得疑惑,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叫来了年幼的女儿吩咐:“去告诉你爹一声,让他赶紧回来,有人要见他。”
    小姑娘答应着便去了。
    李氏不清楚明筝的来历,也不方便招呼,后来将明筝直接晾在了那里。
    没一会儿那次吴什就来了。
    吴什才一跨进门槛,然后见着了明筝时,他沉脸道:“你赶紧走,我不想见你。”
    明筝忙起身行礼道:“吴大人,我是有事相求。”
    “我不是什么大人,也不是老爷,不过一小小仵作而已,你也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裴夫人,请吧。”吴什当真的刚正不阿。
    明筝见他如此,便知很难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她起身来要走,刚到门口的时候明筝又突然停住了脚,她和吴什说了句:“刚才我和嫂夫人打了个照面,从嫂夫人的脸色来看你,嫂夫人应该一直遭受疾病的困扰吧。”
    吴什惊讶地看了一眼明筝,半晌他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嫂夫人的身体抱恙,我初步诊断她应该是脾胃不调和,至于病况如何,还需要详细的检查。如果您信得过我的医术,我愿意替嫂夫人诊疗。”
    吴什在听完明筝的话后心里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吴什终于点头答应:“你愿意为她治病的话自然好。”
    吴什虽然是桐兴有名的仵作,不过家里却很朴素,寻常的小院落,寻常的家具陈设,不见一丝的浮华。看上去这家的日子过得一般,甚至是有些寒酸。
    李氏被请了出来,明筝向李氏施礼说:“嫂夫人,我正好会点医术,知道您常年遭受脾胃方面疾病的困扰,不知能否让我替您诊治诊治?”
    李氏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丈夫,跟前的吴什点点头。
    李氏这才说:“有劳了。”
    李氏坐下后,明筝与她摸了脉,然后又细细地询问了一下平常的饮食方面的事。
    李氏说:“我这病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吃的东西稍微凉一些胃里就感觉难受,厉害些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真正难受起来的时候就整宿的反酸,要么就是感觉有一团火似的,感觉灼热。”
    “从发病到现在有多久呢?”
    李氏仔细想了想说:“我今年三十九岁,养我们家大姑娘那年我十七岁。可能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李氏看了一眼吴什才又继续说:“我头胎生的是个女儿,婆婆不喜欢,月子里也时常给我一些又冷又硬的东西给我吃,从那以后身上的毛病就越发明显了。”
    明筝道:“确实是不短的时间了。不过嫂夫人这病由来已久,要想断根的话估计会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您配合我的治疗就行。”
    李氏这时候似乎已经认出了明筝,她笑问:“这位太太莫非是那个医馆里的女神医?”
    “我只是个寻常大夫,如何担得起神医二字。”
    “当真是神医,去年闹小儿疫病的时候咱们城里前面死不少的孩子,后来听说你们医馆研究出来了办法,还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的方子。多少人因为你们的方子才得救的。太太的善举挽回了许多小孩子的性命。咱家小姑娘去年去你们那里看病,也是遇见你给治好的。不过刚才您出现的时候我一时没有认出人来。”
    吴什一直在旁边听着,心道他家幼女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治疗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吗?他是个仵作,不会治病,只会验尸。
    李氏立马明白明筝今天来的目的,她和丈夫说:“夫君,这位大夫可是咱们桐兴有名的好大夫,她来找您肯定是遇着什么麻烦了,咱们能帮就要多帮一些。要是没他们的话,你的英子可早就没了。”
    吴什一张脸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里明筝给李氏看了病,她就要起身告辞。
    吴什没有吱声,李氏却急得捶了他两下。
    吴什咬牙道:“你跟着掺和什么。”
    “你倒是刚正不阿,你倒是铁面无私,我嫁给你这么些年了,我得到了什么,家里还不是穷得叮当响。”
    李氏抱怨了几句。
    吴什心里来气,他匆匆地走了出去,及时叫住了明筝。
    “宋大夫!”
    明筝回头去,这一次吴什并没有称呼她为裴夫人,她站在那里,微微向吴什施礼,她举止端庄大方,吴什为之一凛忙抱拳说:“多谢宋大夫为内人治病。”
    “回头我让人将药送过来。”
    “宋大夫来家是为我一句话吗?”
    “悉闻吴大人秉性刚直,我也不好为难吴大人。只求在审问的时候吴大人能实话实说就行了。”
    “你来我们家,要见我,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句话么。换做别人我不会开口,可在宋大夫这里我愿意告知。我为死者验尸的时候,从他的胃里发现了一种毒物。那种毒物应该是天南星的某种药。”
    “天南星?我给开的药并未有这样的药……”果然被给暗算了,明筝又连忙道:“多谢 吴大人告知。”
    “你知道了答案就去吧。”
    明筝再三道谢。
    吴什站在原地目送明筝远去,房里的李氏也走了出来。她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要早知道是宋大夫的话,我不该晾着她的,也不知她会不会责怪。”
    吴什没有开口。
    李氏又说:“像宋大夫这样品行高洁,又医术出众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必定是受到了冤屈。你为死人说话,也要为活人说话啊,咱们可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吴什侧脸说:“只要厚善堂没做错什么,真相很快就会大白。那宋大夫也不用担心着急。”
    知道了最后一张底牌后,明筝也彻底不慌乱了,特别是在见到吴什的为人后,她内心越发从容起来。
    三日后,官衙那边来了人将明筝给带走了。
    裴家上下一片慌乱,不知此去凶吉如何。
    林娘子和蒋娘子俩商量:“昨日咱们该去庙里求个签的,要不就给太太求个符。”
    蒋娘子心里完全是乱的,她口中直念弥陀。
    半夏年纪虽然小些,但也十分懂事了,她拉着丹娘问道:“姐姐,太太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的,裴夫子和裴太太都是大好人,肯定不会有什么麻烦。太太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然明筝去了衙门讲明情况后,衙门里的人倒也没有为难她,很快放了她回来。不过对面的态度依旧叫嚣,那种恨不得将明筝给撕烂的举动让人退避三舍。
    又过了两日,衙门里正式审理了此案,升堂的那天还有不少的百姓前来围观。衙门里的人倒也没有驱赶。
    明筝在公堂上据理力争,气势一点不输男子。
    薛沛还给他们请了一位讼师,这位讼师的口才实在了得。
    一桩很明显的诬陷案很快就得到了解决了。
    从公堂里出来时,刘十一和明筝说:“东家,咱们的厚善堂又能重新营业了。”
    明筝点头道:“是啊。”她抬头看向了天空,却见阳光从阴云里倾泻下来,形成了一道道的光柱挂在了半空中。这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朝廷还了咱们清白,以后再也没谁敢欺负咱们了。”
    明筝不知道这事到底能造成多大的影响,街头巷尾的议论什么时候才会罢休。
    厚善堂的冤屈得以洗刷干净后,终于又能重新营业。
    三人赶着将医馆收拾好,那些封存的药又重还给了他们。
    关门这些天,这个月就不要想有多少盈利了。
    第二天正式开业后,前来光顾的人屈指可数,三人也就清闲下来。午后医馆来了一位中年男人。明筝一眼认出了是薛沛。
    她忙上前来与薛沛见礼,薛沛不敢生受忙道:“裴夫人客气了。”
    “要不是薛大人从中帮衬的话咱们还不知怎样。”
    “即便我不帮忙,我相信官衙也不会冤枉你们,迟早会还你们的清白。对了,还请裴夫人给我捡两副下火茶吃吃。最近嘴巴苦吃什么都没味。”
    明筝请了薛沛入内,然后又赶着给薛沛把了脉,随即道:“薛大人若肯听劝的话就好了。”
    薛沛笑道:“哦,我怎么不听劝了,你说说看。”
    “薛大人少饮了些酒的话,身体会更加地健康。”
    薛沛哈哈笑了起来,他道:“裴夫人果然是神医一把脉便知。”
    明筝写了个方子,然后让伙计给配药。
    这里薛沛和明筝说:“今天来见裴夫人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您。”
    “薛大人请说。”
    “裴将军他那边已经传出了好消息,据说平叛很顺利,估计近日里就要回来了。”
    裴旭要回来了,对明筝来说的确是好消息,她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裴将军又立了一件大功劳。更可敬的是他不过才二十出头,这样年轻就能有如此成就了,放眼整个朝廷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敢问薛大人什么时候跟随的裴郎?”
    “几年前他上京的时候,我们也算是投缘。事实上我和裴家,还有他父亲都有些交情。他和他父亲完全不一样。他父亲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及他。”
    明筝从薛沛的口中大略知道了一些关于裴家的事,知道她那从未见过的公爹早些年也是个儒将,不过说儒将还抬举了些,带兵打仗充满了书生意气。
    “驸马行事不及裴旭杀伐果断,最终也被人利用了他这个缺点,然后被人做了局,驸马本来可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分辩一二的,可是他到底还是懦弱了些,这才惹怒了龙颜。二十来年前的那场抄家灭门京城的人至今都还记得,有人说驸马冤,当然更多的说驸马咎由自取。卖国贼的这顶帽子扣下来谁都当不起。”
    薛沛说起曾经的这些过往,他的语气已经十分平和了。
    这些话裴旭从未对她提起过,裴旭的肩上到底背负了多少她至今也不明白。
    三日后,裴旭和他的部下们都回来了。
    裴旭到桐兴后也没急着回家见明筝,而是径直去了衙门那边。刚好就遇见了薛沛。
    “恭喜裴将军凯旋。”
    裴旭道:“不过收拾几个反叛,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桐兴可还安定?”
    “倒也没生什么事。”薛沛将城里的情况汇报给裴旭听后,裴旭道:“平安就好。”
    “只是尊夫人被一伙人算计,差点栽了个大跟头。”
    裴旭忙问:“啥?发生什么事呢?”
    薛沛便将厚善堂的事一五一十地和裴旭说了,裴旭听后拧眉道:“好生奇怪,我前脚一走,后脚厚善堂就出事了,一切像是算好的一般。不过对方的手段似乎也算不得高明。那些明摆着的漏洞就是给人把柄。他们这样做也没落到任何的好处。”
    薛沛道:“此事弄清楚并不难,不过我担心那些人的最终目的是冲着将军您来的。”
    裴旭仔细想了想,确定最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心里为明筝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感到歉疚,他和薛沛道:“这边的事暂时交给你了,我要回家看看。”
    薛沛点头答应:“行,知道你惦记着你妇人,去吧。不过你夫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柔弱,不过内心却是少有的坚韧。”
    “那是当然,我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裴旭颇有几分得意。
    他片刻也不想耽搁,就想着赶紧见到明筝。
    这时候天色尚早,厚善堂必定还在营业。他也就直接去了医馆。
    医馆里这会儿正忙,明筝正在给一个妇人治病,他也不方便上前去打扰。
    伙计招呼了裴旭。
    “裴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这阵子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伙计一怔,然后说:“裴大人都知道了么?”
    “大致的清楚了。”
    然后伙计又将详细的情况说了一遍给裴旭听,裴旭越听越蹙眉。
    直到明筝给人看完了病,她主动走了过来。
    “您回来了?”
    “阿筝……”裴旭少有的在人前唤了明筝的闺名,他满脸歉然的说:“早知道你遇到麻烦的话,我应该尽快赶回来。”
    明筝笑着摇头说:“没事,事情都解决好了,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