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遵旨
作者:容筝   医锦添香最新章节     
    面对田家释放的善意,明筝暂时收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入宫向皇后道谢。
    虽有皇后的求情,但还是不敢保证裴旭就此什么事也没有。
    上面要拿此事做文章,要不然也不会惊动皇城司的人把他带走。
    明筝想要和周缮搭上线,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周缮也不敢贸然在明筝跟前露面。就在明筝一筹莫展的时候,王映雪突然来了裴家。
    这个当初在沈家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映雪就这样走到了明筝跟前。
    “我是受人之托来见你的。”王映雪郑重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明筝。
    明筝疑惑地问她:“你受何人之托?”
    王映雪笑道:“是钱太太。”
    明筝一时想不起钱太太是谁,王映雪提醒道:“您和之前的钱太太不是来往密切么,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呢?”
    明筝好不然容易想到了周令仪的身上,她一直称呼周令仪为周家六小姐,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说自己没有脸面来见你,所以就托了我来。等到重阳的时候我还想着做东请了京城的这些原来雒城的太太、奶奶好好地聚聚。请乡君您,也请胡太太,到时候只怕也热闹,咱们雒城出来的比京城的这些侍女也不差什么。”
    明筝也顺口答应道:“好啊。”
    王映雪帮忙带到了书信,她也听说过了裴家的事,还安慰了明筝几句:“没事的,你家男人那么能干,不过是点小事很快就过去了。”
    明筝的笑容里有些苦涩,她说:“借你的吉言。”
    王映雪走后,她才拆开了那封书信。信的内容是周缮写的,他不敢自己露面,便将此信拜托给了自家侄女,周令仪想着自己顶着周家的身份,只好又拜托了王映雪,辗转之余才到了明筝的手上。
    那一页薄薄的信纸上却只落了一个“安”字。
    这个安字此刻给明筝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裴旭进了皇城司后,虽然有周缮的那个安字,但明筝还是无法静下心来去做别的事,不见他回来,悬着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就在裴旭被带走后的第四天黄昏,他总算是回来了。彼时明筝正在药房里忙碌,听说了他回来的消息,忙不迭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却见裴旭踏着一身夕阳走来。
    明筝确定是他后,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还没到跟前,裴旭就张开了胳膊迎接她。
    “我每次回来你怎么都这样热情?”
    明筝不说话,抬头看向了他。她要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看得那么仔细,以至于裴旭笑问:“几日不见,你这是不认得我呢?”
    明筝见他精神还算不错,面色也还红润,除了显得人粗糙以外别的倒还好,身上也没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口,外表来看应该没受什么明显的伤。接着又拉了他进屋,等他坐好之后,接着给他把了脉,他脉象平稳,并无什么病灶。这时候明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是怕我在里面受苦?”
    “当然,我听坊间说里面折磨人很有一套,就怕他们对你动粗。”
    “周缮在里面,怎么可能对我用那些,再说我也只是进去说明情况,然后等着他们调查,调查清楚了就放我回来了。”
    “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裴旭点头说是。
    明筝这才放了心。她忙起身叫了一个丫鬟过来吩咐:“告诉厨房今晚准备几个好一点的酒菜,再烫一壶梨花白送过来。”
    连续几日笼罩在裴家上方的阴云总算过去了,全家上下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趁着裴旭去冲凉的功夫,明筝也下厨烧了两道菜。
    她出来时就见裴旭正陪着儿子在那里玩耍,重楼和裴旭说元初哥哥的事,起初裴旭还不知道元初哥哥是谁,还是半夏在旁边提醒:“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小殿下。之前夫人进宫为皇后娘娘治病的时候,重楼就会跟着一道去,听说将来他还要给小殿下做伴读来着。”
    裴旭听后却并没有露出多少喜色来,心思细腻的重楼似乎看出了父亲的担忧,他忙问:“爹爹,我还能找元初哥哥玩耍吗?”
    “你喜欢元初哥哥吗?”
    “嗯,喜欢!”重楼回答得斩钉截铁。
    裴旭温柔地抚摸了儿子的脸,然后才道:“爹爹也希望你能多几个好朋友。”
    “就像您和周伯伯那样的吗?”
    “是啊。”裴旭的脸上才算有了一丝笑容。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样高兴,快来用饭吧。平常咱们家可没这么迟用晚饭的。”明筝招呼着那边的父子两人。
    裴旭拉了儿子过去坐好。所牵挂之人就在旁边,不管明天会迎来怎样的风雨,至少这一刻是平静的,也让明筝觉得格外地珍惜。
    饭间重楼一直兴致勃勃地和裴旭夸赞他的元初哥哥有多么地好,仿佛在重楼的眼中元初才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小家伙寻常在明筝跟前也没这么多的话,今晚却显得有些聒噪了。
    男孩子果然对父亲天生带着一股崇拜之意。
    “重楼,一晚上就听见你叽叽咕咕地说,你也累了吧。你爹爹暂时不会走,明天再和他聊,怎样?”
    重楼哦了一声,然后就往明筝的屋子里跑,接着说:“我今晚要挨着爹爹睡。”
    蒋娘子笑着和明筝说:“你们夫妻团聚,一会儿我带他去睡吧。”
    “这有什么要紧的,就让他挨着咱们吧。”
    “啊?”蒋娘子有些意外,心道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男主人一走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夫妻都不团聚的吗?
    重楼要缠着父亲给他讲故事,裴旭倒也不觉得耐烦,将小时候听过的那些传奇故事讲给他听。
    重楼听得津津有味的。
    “该睡了,你爹才回来,他也累了。”
    “我不想睡,我害怕。”
    “你是男子汉害怕什么?”裴旭看着儿子。
    小重楼却委屈巴巴地说:“我怕明天就见不到爹爹了。”
    裴旭便向重楼保证道;“爹爹明天还陪你玩耍,哪里也不会去。”
    “当真?”重楼明明很困了,可是得不到父亲的承诺他也不敢睡。
    裴旭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说:“爹爹不骗人。”
    得了这句承诺,重楼这才闭上了眼睛。
    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明筝温柔地给重楼盖好了被子。
    夫妇俩这才得空好好地说会儿话。
    “明天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我不是答应过他要留在家里么,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那么接下来您是要返回军营,还是别的安排?”
    “我说了不算啊。”
    也是对此事到底怎样处理不还得看上面的意思,明筝因此将皇后为他求情的事说了一遍。裴旭听后沉默了许久才说:“太子和四皇子相争在宫里相争,沈家和田家在外面相争,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
    “可现在的储君是太子,咱们支持他本来就没有错。”
    听明筝这样说,裴旭笑了:“对,你这样说的确没错。只是我万没想到在我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你和皇后会走得这样近,咱重楼会和小殿下成为了好伙伴。”
    “当初宋老头子暴毙,是田家出头帮了个大忙,不管我和宋家关系怎样,我承了田家的情是事实。”
    夫妇俩说了大半宿的话,后来明筝实在熬不住了才沉沉地睡了。
    隔日裴旭果然哪里也没去,就在家帮忙带孩子。
    明筝上午去了一趟医馆,在她露面之前,医馆的人都在讨论裴家的事。
    谭掌柜和霍大夫都认为裴家是惹上大麻烦了,担心裴旭会走他父亲的旧路,只有麻大夫看法不一,他说:“当下非常时期,裴将军这事和他当年父亲的事不能一概而论。现在朝中的武将有些青黄不接,早些年那些能打的,要么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么已经老得打不动了,放眼看去,真正能打的已经没剩下几个,像裴旭这样年轻能打又忠心朝廷的更是凤毛麟角。再说那裴旭还喊当今那位一声舅舅。舅舅疼外甥,怎么可能真正地受处罚。”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宋明筝露面了。
    大家也纷纷送上了关心。
    “听闻将军被皇城司的人请去了是不是真的?”
    “他已经回家了,暂且无事,多谢各位关心。”
    麻大夫上来道:“我就说嘛,裴将军也没什么过错,上面的人不会把他怎样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上面对裴旭的处罚决定。
    在等待中,周缮再次进了公主府。
    明筝见到他后,将裴旭挡在了身后,有些警惕地说:“你又来带他走是不是?”
    周缮被明筝这个举动给逗乐了,他道:“我要带他走的话,你也拦不住我。”
    明筝越发紧张起来:“之前你们要问他的话难道还没问清楚不成?”
    周缮又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带他的,是来串门的。”
    周缮能光明正大地串门,也就是说裴旭暂时安全呢?所有的事情都查明白了?明筝的脑子转得很快。
    裴旭对明筝道:“我和他说会儿话,你去帮忙烧点茶吧。”
    周缮点名道:“我要喝你们家的龙井。”
    “只要你不带他走,龙井管够。”
    裴旭请了周缮去了书房。
    “上面对我的处罚决定下来了,是让你来宣布的吗?”
    “兄弟,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不带任何的公务。你嫌我平时不够忙吗,好不容易能有点空闲,你还拉着我问这些?再说也不管咱皇城司的事,对你怎么处罚,那是兵部的事。”
    “是我草率了。”
    “萧仲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些年了,你就没有变过。”
    “我为什么要变,我又没做错什么。”
    “是,是,你的确没做错。但你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事会闹得这么大吗?”
    裴旭不傻,他不用想也猜到了答案:“是上面有人存心要拿这事做文章,想要把我给赶下台。”
    “你是个聪明人,倒不用我提醒,自己就想明白了。咱们俩这些年的交情不必说,作为好友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被一些文臣给盯上了。”
    裴旭不明白,他有些暗恼道:“我在前面好好打仗,又碍着哪个文臣的路呢?”
    “你没碍着他们的路,但你碍着另一个人了。”周缮说着伸了四根手指给裴旭看。
    裴旭当下明白过来,他又说:“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也从没结过什么怨……”
    “才夸过你聪明来着,人家认为你是太子一党的,太子重武,和另一位的理念完全相反,再有你在前面立下太过的功劳,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威胁。好不容易抓住了在这次把柄,他们哪里会善罢甘休。”
    “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些年战事不断,内忧外患的,那些文臣要是懂得报效朝廷的话,就该好好地想一想怎么改善民生,而不是在这些事上做文章。”
    “文臣嘛不过会做些笔墨文章,当真天下将倾的时候,你难道还指望这些文臣能够救百姓于水火之间?”
    裴旭无意这些党争,但是没想到那些人却将他自动归了类。
    朝中对立面的人想要害他,这次能不能顺利脱身就看双方最终博弈的结果。
    “你也不必太担心,目前陛下是主战的,只要这个方针不变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变数。不过你目前可能会吃些苦头。”
    周缮的话裴旭听了进去。
    只要他所牵挂的人安好,别的他也不在乎了。
    又两日后,上面对于裴旭吃了败仗的事终于有了定论。
    皇帝昭了裴旭入宫,同时也向裴旭当面传达了这事最后的决定。
    “你去云崖吧,那里镇守的刘老将军多次向朕递交辞呈,他年事已高,确实不再适合镇守边塞。你去接替他的位置。”
    裴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但是对于皇帝做出的决定他只有服从的份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裴旭跪谢了旨意。
    皇帝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说:“你到底年轻,去边塞历练一下也好。云崖那个地方对你们裴家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吧。”
    “是,臣遵旨。”裴旭再次跪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