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卫之琢笑意盈盈地提着两颗小土豆，敲响了许然宿舍的门。
    “谁啊？”大卫在床铺上懒洋洋地应道，“才十一点。”
    他打了个哈欠，穿着睡衣翻身下床，一只手揉眼睛一只手拉开宿舍门，看到门外亭亭站着卫之琢。
    她穿着白t和稍微磨损的牛仔裤，半披着一件灰绿色的外衣，连手中的两颗小土豆，都洗得干干净净，像是某位女明星拎着的时尚单品。
    他愣了一下，“请问你找谁？”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奥，许然是吧。”
    大卫回头向宿舍里扫去，空空荡荡不见人影，“这小子跑哪去了。”
    许然正心事重重地一手酱油一手醋，身形从过道转角处现出来。
    作为厨艺惊人的烹饪大师，他自然对调味品有苛刻的要求。
    他去宿舍楼每层都有的活动室看了一下，厨房里面的调味品，从香料到老抽再到料酒等等一应俱全，但酱油和醋的气味不是很好，许然仅仅闻了一下，就皱起眉头。
    味道有点呛，得去超市换一瓶。
    从超市买完回来，许然看到卫之琢站在宿舍门口朝里眺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卫之琢，你怎么来了？”
    这可是男生宿舍哎，她是怎么进来的。
    “你给我做菜，我肯定要自己来啊，哪有让厨师跑腿的道理，”卫之琢轻巧地看了一眼许然，“我和宿管大妈说了一下，就进来了。她脾气蛮好的。”
    “她脾气蛮好的，”这句话如果不是从卫之琢嘴里说出来，许然还真不信。
    宿管大妈好像正在度过漫长的更年期一样，对任何违反宿舍规定的人明察秋毫。许然亲眼所见，几天前，一位络腮胡的大汉仅仅是变了半个尖毛耳朵，就被宿管大妈恶狠狠地瞪着，“在宿舍楼不许变成狼人”。
    事后，大汉泪眼婆娑，委屈得像个孩子：“我真不是有意的，有时实在是控制力不足。”
    类似的奇特条款还有，“在宿舍楼不许使用战斗类灵式”“在宿舍楼不许灵魂离体去串门”“在宿舍里不许玩笔仙游戏欺负笔仙”等等。
    在一个超凡学院的超凡宿舍楼里，有一位这样凶悍的宿管大妈莫名让人感到很安心。
    当然，对卫之琢而言，她可能只需要笑一下，宿管大妈的心就化了，“小姑娘快进去吧外面风大别着凉”。
    “会炒酸辣土豆丝吗？”卫之琢朝许然晃了晃两颗金黄色的土豆，“我想吃土豆丝了。”
    “会，去我们这层的活动室吧。”
    许然回答。
    大卫乱糟糟的头发从门框里探了出来，“哎？你要做酸辣土豆丝吗，我也想吃土豆丝了。”
    “不会做。”
    许然板着脸，疾风一样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好吧，我自己去买饭。”
    大卫识趣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准备睡个回笼觉。
    在活动室内，卫之琢好奇地探过脑袋，看着许然熟练地把土豆削皮，放在案板上，两毫米左右厚的土豆片随着刀光起落整齐地码在另一侧，叠成赏心悦目的片层。
    “你竟然真的会做哎。”
    “那当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这是搭讪的一种新手段啦，所以我就来了。在你家那会儿，我们不是天天吃外卖的。”卫之琢坦荡回答。
    许然脸一红。
    “当时不是心情不好吗，没兴趣亲自下厨。”
    许然一心二用，把土豆片一字摊开，然后推刀，切成火柴棍粗细的土豆丝，接着把切好的土豆丝泡在清水中。
    “你喜欢吃脆的还是面一点的？”
    “脆的吧。”
    “那泡的时间要长一点。”
    许然在附近的水槽边洗了把手，擦干后在活动室的沙发坐下，“要等十分钟左右。”
    “嗯。”卫之琢在沙发上乖乖坐着，和许然脸对脸。
    “对了，你的‘洗礼’灵式有结果了吗？”卫之琢手肘撑着沙发扶手，微微侧脸看向许然。
    “没，不是说要好几个月吗。”许然很自然地反问，“你呢？”
    卫之琢是上一届大一的第一名，这为她获取了在学年结束时“洗礼”的权利，算起来，过了两个多月，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方便的话，不用告诉我。”
    许然蓦然想起，在超凡界，贸然询问别人的灵式，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没什么不方便的，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灵式，”卫之琢报出了她新获得灵式的名字，“纯洁者。”
    许然眼睛一暗。
    “纯洁者，”这个听起来威风八面的名字，官方能力介绍中只有一个，“使用时，思维保持清明”。
    然后就……没了。
    这个灵式的官方排名比“枪械精通”还要低，二百多名，在一众羸弱的辅助类灵式后面，毫无存在感地吊着车尾，许然甚至都没有刻意去记它的排名。
    思维保持清明，看上去是一个还不错的功能，字面意思上，是能破幻境的，但实际上完全不能。
    制造幻境，并把对手拖入使其迷失，是某些魂类生物的拿手好戏，如果“纯洁者”能做到这一点，它的排名绝不会在两百之后。
    官方的说明，和“纯洁者”这个拉风的名字一样，极具欺骗性。
    “思维保持清明”，指的是——使用后，可以让你不犯困。
    “这有什么用啊，”许然唉声叹气，“你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得到个这么弱的灵式。”
    卫之琢看上去并不伤心。
    “我倒是挺喜欢这个灵式的，起码在做功课的时候，可以聚精会神嘛。”
    她反倒安慰起许然来，“这个灵式虽然弱了点，但好在很稀有啊。据说，只有‘洗礼’才能获得，这么苛刻的获得条件，格调还是很高的。再说，我也不太需要别的战斗灵式了。”
    卫之琢回忆着前天。
    “按照规定，五十名之后的灵式要向学院报备。我告诉李君影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意外。”
    “你这么厉害，得到个这么弱的灵式，他当然很意外。”许然耸耸肩。
    李君影确实很意外。
    他挂掉卫之琢的电话，点开一份经过重重加密的文档，把“卫之琢”三个字打出，前面还有一个名字，“李君影”。
    这样的话，这份名叫“纯洁者”的文档，就有两个人了。
    李君影眉头逐渐松开，他似乎松了口气，全身后仰，舒展地倚住靠背。
    灵式：纯洁者
    官方排名：二百三十六。
    实际排名：前十左右。
    拥有者：李君影，卫之琢
    功能：使用时，思维保持清明。避免被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