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别的证据！”
    顾穿肠从怀中拿出半张纸。
    “我父亲当时将同无忧所有的东西都烧了，但唯独漏掉了这张纸。”
    盛莫凌接过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无忧 四十份”
    “这不是我父亲的笔迹。”
    “我已经对比过了，确实不是你父亲的笔迹，但你再仔细看看这张纸。”
    闻言，盛莫凌将手中的半张纸翻来覆去了看了几遍。
    “不过是一张寻常的白纸。”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你同你父亲一样，醉心修炼，对其他的事，知之甚少，所以，才露出了马脚。”
    “大家都知道笔迹会让人泄露身份，所以，他并没有亲自写这几个字。”
    “但是，他没有想到，除了笔迹，纸张也会出卖人！”
    “秦宗主，俞宗主，为示公正，我先不说，你们二位先来看一看这张纸。”
    “如果你们瞧不出，也可以请别人来辨！”
    顿了顿，秦秋接过纸，递给了俞裴。
    “我对纸也没什么研究，俞裴，你看看。”
    俞裴看了一眼盛莫凌，接过了纸。
    他用手仔细摸了摸纸张表面的纹路，又用两根手指捻了捻厚度，最后对着阳光，多次抠了抠纸张的一角。
    似乎很惊讶于自己的发现，手中的动作顿了好一会，才将纸还给了顾穿肠。
    “这种纸，叫裱纸，仅供宫中之用。”
    “宫中？”秦秋惊讶地喊出了声。
    “怎么会？这纸看来没什么特别啊？”
    “宫中用纸，为了能够将书籍或者诏令更长时间的保存下去，所以，比平常的纸张要多两层。”
    “可我摸着，同平常的纸张厚度差不多呀。”
    “虽然多两层，但裱纸粘合采用的是更好更轻便的材料，抵消了纸张的重量。”
    “所以，拿在手中，同普通的纸分量差不多，若不仔细辨别，根本看不出来。”
    “俞裴，你看仔细了没有？会不会弄错了？”
    “没错。”
    “可我们修仙界同宫中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有宫中的东西，肯定是搞错了！”
    顾穿肠轻蔑一笑：“秦宗主，你记性可真差！”
    “我没记错！”
    “我们修仙界和皇族早就有过约定，双方不得有往来，更不能有干涉，怎么可能会有宫中的用纸！？”秦秋说。
    “明面上的确如此，可暗地里呢？”
    “你什么意思？”
    “明面上不允许，暗地里就不做了吗？比如，盛欲仁不就偷偷娶了慕容氏？”
    “慕容氏的祖父，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用的，就是这样的纸！”
    “这半张纸，一定就是盛欲仁从慕容氏那里得来的。”
    “但是，他不知这纸同寻常的纸不一样，所以才随手撕了下来，写了这几个字。”
    “不可能，父亲虽然同慕容氏生下了周南风，但他十分避讳慕容氏，不可能将她的东西带回来！”
    “是吗？”顾穿肠轻轻地反问。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但盛莫凌却感到浑身一紧。
    因为，他从顾穿肠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嘲弄和可笑。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父亲，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纸。”
    几人很快到了盛欲仁以前的书房。
    书房中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东西并不多，陈列很简单。
    最显眼的就是摆在旁边的一个大的置物架，上面放的都是一些法器。
    案几上只有很少的几本书，叠在一起。
    书的旁边就是笔墨纸砚。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沓白纸上。
    盛莫凌急速地冲过去，从一沓白纸中抽出一张，又从顾穿肠手中拽过那半片纸，进行对比。
    他翻来覆去看了一会，不得要领，还是将它们都给了俞裴。
    “你看看！”
    走到窗口，俞裴微微抬起双手，将两种纸放平在掌中，仔细地看了看。
    没一会，眉头微锁，又走到避光的地方，又将两张纸仔细的对比了一番。
    片刻后，他说：“是同一种纸。但，年份似乎不一样。”
    “什么意思？”顾穿肠和盛莫凌异口同声。
    “这两张纸虽然都是裱纸，但看起来，年份不一样。”
    “还能看出年份？”盛莫凌急切地问。
    “具体的年份看不出来。”
    “但是，可以看得出，你父亲案几上的这张纸年份要长。”
    “如何能看的出？”顾穿肠道。
    “看颜色，这张纸的颜色比你那半张要微微黄一些。”
    顾穿肠接过纸，仔细看了看，可是根本看不出颜色有什么差异。
    俞裴瞧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看不出来。
    于是，他一挥手，一个巨大的水泡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颜色很浅，肉眼很难看的出，你们通过这个看。”
    几人走到水泡的后面，俞裴在另一边举着两张纸，这才看出，果然有一张要微微黄一点点。
    可顾穿肠还是说道：
    “这不能代表什么，纸张即便是同一个批次，颜色也会稍有差异。”
    “不，普通的纸确实如此。”
    “但裱纸不一样，裱纸是为宫中之用，制作精良，要求极高，颜色上不能有任何差异。”
    “这一点点的发黄，能代表什么？”
    “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发黄，但是裱纸起码要几十年之后才会开始变色。”
    “这就说明，案几的上纸，起码也有几十年了。”
    “我猜想，案几上的这些纸，的确是慕容氏留下来的。”
    “慕容氏的祖父，早就不在了，所以，这纸也有些年头了。”
    “但这半张纸，却颜色白亮，没有一丝发黄的迹象。”
    “所以，这两种纸，虽同为裱纸，但年份大不一样。”
    顾穿肠攥在半张纸的手微微收紧：“俞宗主，事关我父亲，凭你一人之言，恕我不能采信。”
    “简单，你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现在就拿着这两张纸，去找一位给宫里供纸的官商。”
    “他们不单能辨认，还能准确地告诉你，这两种纸分别被造于什么时候。”
    “官商？”
    “没错。古周城就有供纸的官商，离这不算远，你可以现在就派人去。”
    顾穿肠看了看手中的纸，又看了看盛莫凌。
    “好！我现在就派人去！”
    她从那从半张纸上撕下一角，连同从案几上抽出来的一张白纸，交给了一位她从西辞山带过来的人。
    “我的人需要两天才能回来，这之前，还请俞宗主和秦宗主就暂留在云起山吧。”
    “行，不过就两天！在哪待不是待！”秦秋看了看盛莫凌，答应的很爽快。
    俞裴本不想答应，他不喜欢待在这里，更不喜欢被人胁迫。
    但见秦秋已经答应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盛宗主，我实在是饿了，能不能叫人送点吃的过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盛莫凌不屑地看了看秦秋：
    “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