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模样着实令人忍俊不禁,活脱脱就是一个正值调皮捣蛋年龄阶段的孩子。
此时的蔚兮,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写满了桀骜不驯。
只见他微微张开嘴巴,轻轻吐出一口温热的气息。
那气息宛如一阵轻柔的微风,缓缓地吹拂着因为水渍而紧紧贴合在前额上的刘海。
许是这刘海并没有按照他心中所想那般服帖地贴在脸颊两侧,所以蔚兮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个动作。
每一次吹气时,他都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似乎在与不听话的刘海较着劲。
与此同时,蔚兮的双脚也不安分起来。他将左右脚错开站立,其中一只脚还轻轻地踮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二流子的气质。
温奶奶实在欣赏不来,更何况还是掘自己公爹坟墓的人,尽管他是个小孩,她亦原谅不起来,“哪里来的小流氓!”
嚯~
蔚兮停止了吹发的动作,抿着自己嘴唇在思索。
慕言峪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打起亲情牌来,“奶奶,他是我带回来的,身世有些坎坷,我想留下他!”眼神一瞟,小谢保镖抱着骨灰盒往前站了两步,慕言峪抬手指了一下,“那是他双亲,他年纪小不太懂事儿,只想寻个好地方,葬了他们!”
“我不管他有何种理由,你太爷爷受了大不敬是事实,等处理完这件事儿,我不希望在我的视线中还有他的存在!”
温奶奶没有让人接受处罚,已是最大的让步。
得到这种回答,让慕言峪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我会处理好!”
没有任何表示,蔚兮舔了舔头发丝上滴落在唇边的水渍。
慕言峪安抚完温奶奶,让人送其回去后。
复杂的看向蔚兮,上前两步,拿起小小的洛阳铲递给他,“帮我太爷爷请出来!”
洛阳铲在眼前,蔚兮觉得有些许不真实。
“请人出门请一半,中途换人,我太爷爷会不太高兴!”
给了理由,蔚兮像是理解一般点点头。
身上的潮湿他顾不上,接过洛阳铲,走向那掘了一半的坟,每一铲子下去,脑海中都在想,慕言峪打算什么时候赶他走。
蔚兮看出来慕言峪的不情愿,可他在温奶奶面前的表现,蔚兮并不觉得,慕言峪会为了他反抗温奶奶。
几铲子下去,打定主意,走的时候得要点资金,不然自家父母没法下葬,之后吃饭都成问题。
这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不想猜,既来之则安之,至于狐父狐母以及大哥他们的处境,得等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最后一铲子落下,慕言峪来到蔚兮旁边,摁着小小得肩膀,下落的力道来得忽然,脚下没站稳,双腿给跪了下去。
蔚兮猛然扭头盯着严肃的慕言峪,只见他宽大的手掌按住蔚兮的后脑勺,用力的往前一带,脖颈与腰弯曲下来,慕言峪跟着做出同样动作,“不孝太孙,请太爷爷回家!”
摁着蔚兮磕了三个头,才许他抬起头来。
蔚兮感受着刚才被尖锐的石子磕破额头的疼痛,忽然有些看不懂慕言峪,在猜想这人儿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慕杉德的骨灰盒被起了出来,由慕言峪抱着,蔚兮看向空出来位置,戳了戳慕言峪,“这位置给我吗?”
脑回路清奇,慕言峪差点滑落自家太爷,腾出一只手来,敲了一下蔚兮的头顶,“别给我再惹事儿了!”
手敲出一声响,刚落下慕言峪便后悔了,蔚兮额上渗出的血迹,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手指想抚上去,被蔚兮给躲开了,“别碰我,怪疼的!”
说是这般说,眼睛里没有疼痛的情绪,亦没有要哭的感觉,与那个撒娇斗气的泼皮,相差甚大。
小手被猛然牵起,“一会儿回去我帮你上药。”
慕言峪尽量温柔般诱哄,蔚兮眨了眨桃花眼,吐出同意的字来,“行!”
只是准备离开时,蔚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慕言峪有些不解。
“要么抱,要么背......不然啊~哈欠!”
话没说完蔚兮打了个喷嚏,慕言峪真想抬手再给那小小的脑袋来上一击。
临到突破口,慕言峪把手中的太爷爷递给另外一位保镖,再来到蔚兮面前蹲下,“我身子不好,你就可使劲折腾我!”
蹲在面前的身影不算高大,蔚兮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选择趴了上去。
除了上去时有一步的踉跄,后面每一步都很稳。
湿润的衣服贴在后背上,泛起一股冰凉,慕言峪不由得皱眉,“你不冷吗?”
他没见他感觉凉意的抖动,可是后面回应他的是一个喷嚏夹着鼻涕甩到了他的耳后,浓浓的鼻音响起,“对,我不冷!”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嘲讽。
慕言峪的身形稍微僵硬了一瞬,随后放松下来。
他就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耳后的黏腻,让他不太舒服,目前让小朋友从自己身上下来又觉得会有更大的麻烦。
忍受着身上的湿润与传来的凉意,一步一步把人给背回了刚才来时的药池。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谢保镖手中托着两个骨灰盒,一脸凝重。
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选择紧闭双唇。
慕言峪轻轻把人放下来,帮其脱了外衣,将熟睡的人儿放进药池里面,
小谢保镖唤来人带走骨灰盒,这一幕看在眼里,又落下一抹惊诧。
“少爷?这......”终究是没忍住询问。
“怕他生病,到时候麻烦事儿更多!”
见识过小朋友的恶意,小谢保镖把嘴适时的闭上,只是觉得自家少爷对这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小朋友过于宠爱!
可这些事儿跟他一个保镖有什么关系?
讪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多操了心,注视自家少爷一同进入药池后,识相的退了出去。
自生日那天起,今天的药池蔚兮可是第一次洗漱,温热的气息在驱逐体内的寒冷,有意无意的热流划过额头的伤口,让紧闭的双眼微微促起。
好似帮忙的人察觉到蔚兮的不适,动作更加轻柔起来,稚嫩的小脸才逐渐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