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再加5000吨优质煤？
    我说老曹啊！你以为整个汉西省的煤炭资源都是你家自留地，舔着大脸想要多少有多少？
    也太贪了！
    干脆你来当晋阳市副市长！
    啥事你都说了算！”
    面对狮子大开口的曹建民，包红旗毫不客气地予以回绝。
    这些年汉西省供应金山县的煤炭总量水涨船高。
    包红旗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能想到曹建民得寸进尺？！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多名酒楼女服务员走马灯般正在上菜，端盘子、摆碟子，动作麻利，行云流水，标准的谄媚笑脸，一看就是经过老板调教的。
    曹建民也没有丝毫避讳。
    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
    就像是故意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尽显县长应有气度。
    “红旗，你别着急嘛！
    再苦不能苦百姓！再穷也不能穷教育！
    县里这两年下大力气推进‘温暖千万家’集中供热大工程，两条暖气主管道计划从县城直达涌泉乡北那固村、横山镇谷里村两个中心小学，
    你也不想让咱金山县的父老乡亲天寒地冻吧？
    身为父母官，心系千万家！
    你就通融通融吧！”
    曹建民笑嘻嘻地给包红旗倒茶。
    一副奸商嘴脸藏不住。
    登天阁偌大的雅间布置得相当豪华，一水的红木家具大沙发，直径三米的假山流水大圆桌摆在正当中。
    曹建民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上。
    背后挂着一副高仿做旧的“猛虎下山图”。
    左手边坐着包红旗，右手边是交头接耳的潘冰莲和嫂子崔明珠。
    硬生生把人家夫妻俩给分开了。
    包红旗尤其看不惯曹建民这副没大没小的土皇帝地头蛇做派，
    当年自己在金山县当县委书记，除了县委县政府开会时能坐上主席台，其他场合都得靠边站。
    如今，
    他职务已然力压曹建民一头。
    成为厅级领导干部的省会城市晋阳市副市长。
    曹建民依然不懂得礼让。
    属实豪横得一批。
    颇感不爽的包红旗忍不住冷哼一声，旁敲侧击地说道：
    “老曹，人心不足蛇吞象！吕州市委书记刘洪涛落马，估计你也听说了。他就是打着‘温暖千万家’的幌子，通过吕州城投公司将用于集中供热保障的煤炭倒买倒卖，牟利数千万，属实贪得无厌！教训惨痛啊！”
    “哎，红旗，我这个人不染铜臭你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在钱财上边栽跟头……”
    曹建民赶紧撇清干系。
    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曹启强和包爽一前一后进门，赶紧闭嘴起身，满怀期待地看着儿子。
    曹启强对县长父亲正眼不瞧，
    而是率先看向包红旗。
    “包叔叔好！”
    又笑嘻嘻转向大圆桌对面的崔明珠，微微鞠躬致意，
    “婶子好！”
    包红旗、崔明珠夫妇喜笑颜开地双双起身，来到曹启强面前，一左一右拉起他的手，热情与之寒暄。
    看到这一幕，曹建民心里不是滋味。
    儿子跟自己太生分了！
    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
    包爽注意到曹大县长脸色有些难看，快步绕过大圆桌，先跟潘冰莲打了个招呼，又跟曹建民嘀嘀咕咕。
    另一边，
    包红旗和崔明珠围着曹启强总也看不够。
    “强子，让我好好看看，一眨眼都长成大人了！金山县中的阳光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检察官啦！”
    “包叔叔，婶子，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当然是因为小爽。”
    “小爽跟着剧组大部队来金山县拍电影，凑巧跟我都住在县委招待所那边，您二老尽管放心。”
    “只要你俩好好相处，我们当然放心。”
    duang！duang！duang！
    包爽不耐烦地敲了敲大圆桌。
    杏眼圆睁提醒道：
    “爸，妈，你们几个能不能坐下说话？都饿死了我！”
    “好好，大家坐，都坐。”
    包红旗嘿嘿直乐，拉着曹启强落座。
    唯有曹建民站在那里没人搭理。
    儿子曹启强一到场，饭桌上的官场风向立马转变，年轻的检察官一下子成为众人关注的核心，
    连抱着孩子的潘冰莲都投来感激的目光。
    饭菜丰盛，众人边吃边聊。
    像极了普普通通的家宴。
    曹建民举箸踟蹰，犹豫着端起酒杯说道：“一晃都好几年了，今天我们两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来，我们大家都举杯，有酒的喝酒，祝我们两家的世交友谊地久天长，也希望我儿子和小爽恩恩爱爱，和和美美，早日步入婚姻殿堂！”
    众人纷纷举杯，
    曹启强却直接冷脸。
    解释道：
    “大家别误会啊！我和小爽只是老同学，并非某些人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情侣关系，这一点小爽可以作证！”
    好尴尬！
    当众被儿子打脸抢白，被称为“某些人”的曹建民难免窝火。
    这些年他已经一再表露善意了。
    利用各种机会和手段试图改善僵持许久的父子关系。
    偏偏犟驴一样的曹启强油盐不进。
    这不，
    今天竟然当着包红旗、崔明珠老朋友的面，甚至在包爽、潘冰莲面前，居然把亲爹说成是“某些人”？！
    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你这个逆子到底想搞哪样？！
    非让亲爹跪下来求你小兔崽子原谅吗？
    老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尼玛！
    向来唯我独尊的曹建民曹大县长，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情绪，冲动之下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而，
    曹启强根本不吃他这套！
    拍着桌子霍然起身！
    冷峻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县长父亲的眼睛。
    “怎么着？你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当着我妈的面往死里打我吗？曹建民，也不看看你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打得动我吗？恐怕武装带都抡不起来了！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儿，别自找麻烦！”
    曹启强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检察官制服，
    扭头就打算离席了。
    一只葱白细润的纤纤玉手伸过来，抓住曹启强的胳膊。
    是坐在他旁边的包爽。
    光彩夺目的影视演员一秒进入表演状态。
    拽着曹启强的胳膊撒娇般摇晃着。
    那愁眉不展的哀怨情愫，还有万般担忧的复杂神色，俨然变成了琼瑶剧里悲情无限的女一号。
    “曹启强，你干嘛呀？
    就不能跟你爸爸好好说话？
    怎么说你爸爸也是我们的长辈呀！
    你应该有起码的尊重！
    今天正巧我们爸妈都在场，我觉得还是把矛盾说开比较好，你有任何想不通的事情都可以摆到桌面上来！
    好不好嘛！
    算我求你了！”
    两行清泪顺着包爽俊俏非常的脸颊滑落。
    她泪眼涟涟地仰望着曹启强，兰花指舞蹈般轻轻翘起，缓缓抬手拭泪，表演痕迹明显的肢体动作瞬间打动在场所有人。
    也包括曹启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