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曹启强来到自己的副检察长办公室，刚进门便收到许晴阿姨的讯息，提醒他别忘了人参鹿茸泡水喝。
好贴心的女人啊！
人参鹿茸价值不菲，而且都是切片成型的上等货。
提前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被阿姨关心的感觉真好！
曹启强心里一暖，一边将参片鹿茸泡进保温杯，一边就打算给女友回个电话，刚拿起座机听筒，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
进门的是卫青芒。
曹启强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毕竟都是晋阳市检察院的领导同事，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卫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还不是因为古泉煤矿透水事故的案子，您的方案规划我仔细看过了，觉得有不少想法值得肯定，就想找你好好沟通一下。”
咦？
果然态度大变啊！
看来作为省检察院领导的许晴阿姨出面效果极佳。
连一向强势蛮横、满身匪气的卫青芒都明显态度软化。
很好！
如此一来，不知扫除了多少办案障碍。
曹启强客气地请卫青芒落座，亲自给他沏茶倒水。
卫青芒也是破天荒头一次笑脸以待。
“曹检，咱们汉西省是能源大省，煤炭产业无疑是经济建设重中之重，所以凡是涉及到煤矿的问题，必须慎重些才对。你刚来没几天，可能还没有切身体会，我这边每年不知经手了多少煤炭行业的大案要案，接触大大小小的煤老板多如牛毛，不敢好为人师，但是经验还是有的！”
“您这边认识很多煤老板吗？”
曹启强忽然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老同学葛鲁斯求助的事情。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卫青芒大手一挥，大言不惭地吹嘘道：“别的地方不敢说，晋阳市地面上的煤老板，尤其是那些大型煤矿的法人代表，哪一个不想跟老子称兄道弟攀亲戚套近乎？曹检有什么想法尽管提，都是同事嘛！别见外！”
“我还真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是这样的，我有个老同学在深圳做生意，最近打电话说想要一批优质煤。”
“要多少？”
“大概1000万吨！”
“嚯！胃口不小啊！您这位老同学做的是大生意！”
“哪里哪里，老葛也是刚刚开始创业，我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哎哟喂，曹检还是个古道热肠的性情中人啊！没问题，这件事情包在我老卫身上！”
说着，他起身来到办公桌前。
抄起桌上的座机电话当场拨号。
很快，
电话接通了。
卫青芒假模假式地跟对方通着电话，
大概讲了一下曹启强这边的情况，以及朋友所需优质煤的数量，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这才满意地撂下电话听筒。
“曹检，给您联系好了！古泉县鹤顶煤矿属于该县唯一特大型煤矿企业，老板赵伟我们老关系了，而且此人还是赫赫有名的晋阳首富。刚才他在电话里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保证全力以赴，随时可以联系他面谈。”
说着，卫青芒在便笺纸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
将纸条交给曹启强。
“这是赵老板的大哥大号码！”
“太好了！谢谢卫检。”
“咱俩就别客气了！都是一口锅里吃饭的伙计！”
卫青芒大大咧咧，看上去颇为仗义。
其实他可没按什么好心。
之前，
赵老板曾经跟他打听过曹启强的事情，希望与之建立联系。
虽然不清楚对方用意，但是显然有所图谋。
卫青芒无利不起早。
始终看曹启强不顺眼的他这次正好顺水推舟，将其推入罪恶泥潭。
因为赵老板不仅仅是大名鼎鼎的晋阳首富，一位精明绝顶的生意人，更是前些年威震晋西北的黑恶势力团伙——龙帮扛把子。
人称“龙叔”的赵伟已是古稀之年，
麾下小弟马仔千千万，黑产业更是涵盖煤炭生产及运输，房产地拆迁开发经营，非法集资诈骗，公然开设大型赌场，组织卖淫以及吸贩毒违法犯罪活动等等。
这么说吧！
只要赵老板跟谁扯上关系，那就算是上了贼船了，要么官官相护同生共死，要么全家都可能被他残忍搞死！
曹启强肯定也不能例外！
这么一想，卫青芒笑得更开心了！
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他跟曹启强关系有多好！
“曹检，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关于古泉煤矿透水事故的案子，市委市政府领导多次重要指示，包红旗市长就曾经一再强调，当前汉西省经济发展状况整体向好，gdp指标连年攀升！检察院或者公安机关查案可以，但是不能影响到稳定大局。一切都要从维稳角度出发，严禁以办案为名随意执法扩大化，坚决不能搞株连九族那一套封建残余！”
“原来是这样啊！”
曹启强听到这种说法唯有点头。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晋阳市检察院办案总是畏手畏脚的原因。
既然市委市政府方面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指示，所有检察官也就对本案没那么上心了。
果然有猫腻！
“曹检，咱们晋阳市检察院虽说独立行使检察权，不受晋阳市委市政府直接领导，但是别忘了只要我们还在晋阳市的地面上，就少不了跟市委市政府以及其他政府机关部门打交道，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搞好关系那么简单，更是齐抓共管、相互配合、协调一致推进政法工作，共同维护法律秩序的需要！”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呗！”
曹启强不留情面地戏谑道。
“对，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大家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和为贵嘛！”
正在兴头上的卫青芒还想说什么，办公室房门被推开了。
妖冶身姿的胡莉静扭着屁股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张住房表格，以及一大串黄铜钥匙叮当作响。
半睁半闭的狐狸眼，像极了动画片葫芦娃里的蛇精。
“哟，曹检，屋里有客人啊！”
“没事儿，胡主任，我这边已经谈完了，你们接着聊吧！”
卫青芒见好就收。
他可没有太多闲工夫继续跟曹启强联络感情，或者讨论什么狗屁案情，给对方牛鼻子挂上一根绳子就算完成任务！
哦了！
如愿以偿的卫青芒跟胡莉静打个招呼，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曹启强也没有送他。
而是起身目送对方身影远去。
逢场作戏彼此利用而已，谁会当真啊？
帮同窗好友葛鲁斯寻找优质煤不假，但是更想趁此机会与古泉县大大小小的煤矿建立联系！
伟人说的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如果自己不能深入古泉县大大小小的煤矿调查研究，坐在办公室里办案岂不是空口白牙瞎逼扯？
“哎，曹检，你这保温杯里泡着什么东西啊？看着真恶心！”
胡莉静浓重地方口音的晋阳婆媳腔调从身后传来。
透着一股子没见识的乡土味道。
曹启强只好跟她解释是名贵药材人参和鹿茸。
不料，
下一秒，
臭不要脸的胡莉静便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咚咚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曹启强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