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那时候他多大？不知道，只知道稚嫩的肩膀还支撑不起生活突如其来让他担负的使命。
    夏日的午后，亲戚们以过节为由聚在他的家中，其实是商量着如何分割公司的财产。一起来的还有一些社会名流，这些人都是跟姚家有生意往来的，亲戚们正好趁这个时机扩大自己的人脉。
    哄哄嚷嚷，十分吵闹。
    姚念一个人坐在花园的水塘边发呆。妹妹在和亲戚的孩子玩。她并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她只需要负责快乐就好了。
    那天的太阳很刺眼。
    姚念第一次感到窒息和绝望。
    他看着水中的自己，那个稚嫩的脸庞，就这样想到了放弃。
    其实他和妹妹也用不了那么多钱，不需要住那么大的房子，他对做生意也没什么兴趣，也许把东西都给他们了，他和妹妹就能拥有平静的生活了。
    可是……
    “孩子，你记住，忍让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灾祸。”
    妈妈是个温婉的人，很少说重话，可这句话，妈妈是很严肃地跟他说的。
    “对敌人的仁慈只能给自己带来灾祸，记住了吗？”
    肩膀被妈妈捏得有些痛，他忍着点点头。
    妈妈露出微笑：“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小孩，你要开心啊！”
    姚念点点头。
    妈妈的话回荡在耳边，他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轻声说：“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小孩，你要开心啊！”
    这话被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听到，小女孩咯咯地笑着。
    “你笑什么？”姚念有些懊恼。
    她看起来比他小一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不是亲戚的孩子，所以，是来宾的孩子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姚念站起来，警觉地看着对方。
    “我是客人。”对方说：“我来这里玩。”
    “这是我家。”
    对于今天来的客人，他都不欢迎，因为都不是他邀请来的。
    “我知道这是你家，但是，我是客人啊！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对方的话让姚念无法反驳。他是主人又怎么样？他可以决定谁来谁不来吗？不能决定哪些人能走进自己家里的人，怎么能称得上是这里的主人呢？
    好在小女孩并没有为难他。
    在他窘迫的时候，她选择离开，微笑着向他摆摆手，然后跑进全是大人的房子里。
    那里很危险。
    姚念想喊，但喊不出声。他发现在这个家，连说话都不能自由。
    ……
    梦游的蔡安安自己走回房间。
    姚雪活动了一下胳膊，说：“我怎么觉得药不是很管用啊？怎么跟原来没什么区别啊？”
    姚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好奇怪，蔡安安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难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可是，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早晨，不知情的蔡安安大口吃着早餐。
    姚念依旧是美式加水煮蛋。
    他今天并没什么胃口，鸡蛋还放在盘子里。
    姚念一边喝咖啡，一边偷偷瞟着蔡安安。
    蔡安安感觉到不对，抬起头：“姚念。”
    “嗯？”姚念赶忙坐正身子，故作沉稳：“怎么了？”
    “呃……你还吃不吃鸡蛋？我有点饿了……你不吃我就吃了。”蔡安安盯着姚念盘中的鸡蛋说。
    “……不吃了。”姚念说。
    “那我吃了。”
    蔡安安开心地用叉子把鸡蛋叉到自己碗里，大口吃起来。
    姚念挑挑眉：“有这么好吃吗？”
    “嗯嗯！”蔡安安满嘴都是鸡蛋，根本没空隙说话。
    不会是她的。
    姚念看着满嘴鸡蛋屑的蔡安安，实在找不到她跟当年那个小女孩的相似处。
    看来是他想多了。
    “今天你有时间吗？”姚念问。
    “嗯……这个问题……”
    “怎么，很难回答吗？”
    “确实……”
    蔡安安已经想到张川的脸了。
    不过，这个班上起来也确实有些随意。
    “哦，对了，我们张总说，有时间大家聚聚，他请客。”
    姚念蹙眉：“他都跟你说这些了？”
    “是啊！怎么了？你要是没时间可以不去，他主要是请我的。”
    “请你的？”姚念笑了一下：“他怎么说的？”
    蔡安安把张川跟她说的话跟姚念复述了一遍。
    姚念笑：“这叫请你吃饭吗？”
    “嗯？不是吗？”蔡安安歪着头，嘴里塞着满满的面包，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极了。
    这景象跟姚念脑中那个小时候遇到的女孩又重合在一起。
    是幻觉吗？
    “呃……我们之前见过吗？”姚念忍不住问。
    “啊？之前？是多久之前？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
    “很久很久之前，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我？”
    “很久很久之前……还是小孩在的时候……”蔡安安看着天花板，努力地回想：“应该没有吧？”
    如果当时见到你，那肯定会有印象的，因为当时就会喜欢上你啊！
    这么想着，看姚念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姚念摸摸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为什么你盯着我看？”
    因为你帅啊！
    还真是美人不自知。
    蔡安安叹了口气：“那你答不答应跟我们老板一起吃饭啊？如果不答应，那就我自己去好了。”
    “当然去了，”姚念顿了顿：“不仅我去，苏言，小雪，都得去，这样你们老板才高兴。”
    蔡安安点点头：“嗯，对，我们老板就是喜欢热闹。”
    姚念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傻孩子，怎么智商忽高忽低啊？
    “对了，你今天请假吧！下午请假，我带你去看中医。”姚念边穿鞋边说。
    “为什么要看中医？”
    “你梦游啊！上次那些药好像不太管用。”
    蔡安安撇撇嘴：“我还没见过不把脉就给别人开药的中医呢！肯定是庸医。”
    “不是庸医。”姚念摇摇头：“只是常规的助眠药，不需要把脉。”
    但确实是把过脉的。他怎么可能告诉蔡安安大晚上的他跟姚雪一起去找钟术开的中药？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中医不就是要望闻问切吗？他什么都没干就给我开了药，这人肯定是庸医。”
    “这次去我们让他望闻问切。”姚念淡淡地说。
    “行吧。”蔡安安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那吃饭的事我就先跟我老板说了，咱们一起聚聚。”
    “行。”
    早晨，蔡安安准时来到公司，在打卡机上打卡。
    庹欣瑶比她晚一点，在她身后排队打卡。
    “哟，我这是……”庹欣瑶一张嘴就要阴阳人。
    “闭嘴，不然我就告诉公司的人你背的包包全是a货。”
    蔡安安白了她一眼，走进公司。
    “你什么态度啊！我，我，”庹欣瑶看看四周没人，小声嘟囔：“也不全都是a货啊，有真的。”
    蔡安安坐在位子上打开电脑。
    紧跟着进来的庹欣瑶又在她耳边嘟囔：“我也有真货，你别把人看扁了。”
    “我没看扁你，我根本都不关注你。”蔡安安笑笑。
    庹欣瑶气得把包狠狠地扔在桌上。
    蔡安安顺势说：“哟，今天这个肯定是a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