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软的白沙被刨出一个坑,刚刚好将装着粉毛狐狸的气球塞进一点当做支撑点避免乱滚。
椒丘将透气窗口挪到自己脸颊前方,盘腿坐在气球之中,任由旁边伸过来的手给自己的碗里塞进一点蔬菜和食物。
太过分了。
像是一个身患传染病的人穿着隔离服都不忘出门蹭饭吃。
不道德啊!
啊不,是程澈和这群人就没有一个道德的!
“毛肚!毛肚老了!”椒丘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翻涌的锅,震惊大叫,手里还捧着从透气窗里面塞进来的碗筷,“老了!”
“知道了知道了。”程澈平静的应了一声,伸出筷子哗一下夹走了两片毛肚塞进椒丘碗中,又换了双筷子继续低头吃饭,“就你事多,照顾你还不乐意了。”
椒丘:……
呵。
要不是因为程澈和那一群乐子人,他现在需要被人照顾吗?
他明明就是一个拥有自理能力可以凑在火锅前方抢毛肚的正常人!
椒丘微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碗里的食物后侧头看着坐在另一边的白毛狐狸,平静的呼喊,“涩头肉疼,改锅边开。”
闻言,飞霄迷茫转头,脑袋身上白色耳朵都忍不住抖了抖,似乎是在努力辨认对方说出的话语。
抖了半天,飞霄还是一脸茫然。
她平静的从旁边的保温杯之中捏起一块冰块塞进椒丘口里,好奇道:“你刚刚说什么了?你现在再重复一遍。”
椒丘舌尖抵着冰凉的冰块,一双金色眼眸已经弯不成眯眯眼了,带着些许杀气看着飞霄。
飞霄沉默对视,半晌后点点头,“哦,不想说话是吧?没事,你含着冰块消肿就能说了,再肿了记得叫我啊。”
说到这里,飞霄停顿一下,又忍不住叹气,“你说说你何必呢,舌头都咬破了还吃爆辣火锅,正常人都得嘶嘶嘶得像是蛇窝一样,何况是你呢。”
吃一口,舌头肿了,吃一块冰,舌头消肿,然后继续吃火锅,来来回回的……
这年头怎么还有狐狸喜欢给自己上刑呢?
难道艾慕就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飞霄看着椒丘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
椒丘:……
椒丘面无表情的看着飞霄,舌尖抵着冰块推到腮帮子旁边,然后才含糊说道:“我是为了谁?”
飞霄:???
难不成还是为了她吗?
椒丘确确实实是在给她想办法治病,但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八块爆辣火锅底料塞进清汤锅里面的行为难道也是为了她?
看看周围这些人红肿得反光的嘴唇,椒丘是怎么忍心说出这种话来的?!
在飞霄质疑的目光之中,椒丘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的开口,语气却显得格外理直气壮,“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回来罗浮?我怎么会见到程澈?我怎么会被景元将军算进去?我怎么会被程澈坑?我怎么会被乐子人坑?我怎么会被你滚来滚去咬到舌头?!”
飞霄的耳朵再一次抖了抖,抿起嘴角难以置信的反驳,“来罗浮为了我是没错,但是被坑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粉毛狐狸玩不过人家吗?”
下棋输了的原因难道是今天带自己来下棋的人不够幸运?
椒丘面无表情,“就怪你。”
飞霄:……
确认了,她家粉毛狐狸遭受打击疯了。
但凡椒丘有一点理智,都说不出这种像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子互喷时候会说的话!
飞霄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表情似乎像是在包容不懂事的孩子。
她用筷子夹起锅里的食物,塞进椒丘碗里,勉强安抚道:“怪我怪我,过几天给你送几包香叶桂皮八角花椒可以吗?辣椒也行,给你扛两麻袋。”
椒丘脸上似乎已经写上了一个淡淡的死,“你给我夹了什么菜?”
“菜?”飞霄低头,凑到气球旁边隔着一层透明材质的气球观察着椒丘的碗。
半晌之后,飞霄伸出手,接过椒丘手中的碗,又把旁边摞起来的空碗拿了一个,快速调配好酱汁递进去,“换一个,按照你的口味调的。”
说着,飞霄把那个不小心塞进去一根香菜的碗偷偷藏到一旁的外卖袋之中,试图毁尸灭迹。
外卖袋中,十七个塞进香菜且料碗一模一样的碗摞在一起,似乎是在诉说椒丘心中的悲痛。
椒丘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啊,我只吃料汁。”
飞霄:……
飞霄只觉得自己今天诸事不顺。
她抬眸看了看已经被抢的干干净净准备再煮一锅的火锅,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你先等等,下一锅煮出来了我给你抢一般。”
椒丘阴阳怪气,“是,我的胃是无底洞。”
“怎么还无理取闹呢……”程澈低声叹息,从腿上拿起一个碗直接扣在椒丘碗上,然后抖了抖拿起碗,“吃吧,我已经猜到这一幕了,提前给你抢的。”
椒丘低头看看,“抹响拆把?”
程澈平静的将一块冰块塞进椒丘嘴里,很是熟练的又递过去一杯冰水,“没有,空碗,刚出锅就抢了,毛肚不老,牛肉很嫩,土豆片都是脆生生的。”
椒丘点点头,低头吃着饭。
他刚想转过头对飞霄抱怨一句‘看看人家’却突然看到了椒丘低头疯狂吃饭,顺便还不忘伸出一只手偷偷去偷程澈的酒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倾斜的像是开拓者的信念。
那是没看出来一点正气。
椒丘闭了闭眼睛,缓慢挪动身体将窗口对准程澈,放弃了指望自己家的将军,“测测,窝饭线咯,换四泥薅。”
程澈坑人,但是人家有售后啊!
程澈沉默了片刻,微微蹙眉,“你等等再说,我好像没有听懂。”
椒丘心中酸软,好似有一股感动正在带着炙热的温度流淌。
他平静了片刻,在自己的舌头消肿之后感动开口,“还是你好,你从来不会给我的碗里夹香菜,也不会忘记给我换冰水,更不会忘记给我留菜。”
程澈:……
程澈微微掀起眼皮看着椒丘,手掌藏在兜里动了动,指腹摩挲着兜里那枚小小的钥匙,眼神之中颇有一种看傻子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