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处盛夏。
装潢奢华的包间,开着最舒适宜人的空调,可是毕竟在露天阳台接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傅盛仍然觉得有些热。
他下意识脱下裁剪合体的外套,顺手便递给往旁边的小椅子挪动的女人。
而……把男士外套接过,揽在自己的臂弯里,都准备转身去挂在置衣架上时,季遇荌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觉得太不妥了。
先不说等级分明、规矩严苛,最是注重身份的财阀圈。
就算是普通圈层的民众。
男人的外套都是不能随随便便碰的。
这,不止是逾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变相的承认两人的关系。
虽说,傅盛的外套,季遇荌没有少穿。
但,都是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
只是稍稍抬起眼眸看了下牌桌。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此刻皆赤.裸.裸地盯着她与她臂弯里的外套。
不过,除了主座的那个方向。
裴御城仍然在专心致志地抽烟,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指尖快要燃烧到尽头的香烟上。
连……眼尾余光都没有往她这边挪。
明明早就知道他对自己已经毫不在意了。
可是,丁点儿都不入心的冷漠姿态,还是让季遇荌无法自控地破防了。
不对。
准确来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拽住,窒息、疼痛,血流不止。
季遇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可笑过。
自从进入包间开始。
她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
分分秒秒都惴惴不安。
深怕自己哪里没做好,会惹到那个男人。
可是。
自己的局促与忐忑,是个十十足足的笑话而已,别人根本不在意。
季遇荌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的哪一天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裴御城都不会有丁点的情绪起伏吧。
毕竟,自己是他不要的。
有谁会对自己不要的东西,还有半点的眷念?!
怕是恨不得一脚踢得远远的,千万别在沾碰到自己,免得晦气……
置衣架的金属质地的倒映里,季遇荌瞧见自己的眼圈不仅发红,甚至已经泛起了泪光。
不想让裴御城看见她的眼泪,季遇荌站在那里,磨磨蹭蹭挂了许久的外套都没有回到牌桌前。
叶婉清坐在小椅子上,都看了一局牌了,瞧见季遇荌仍然背对着牌桌的方向,傅盛都递好几个眼神过去了,她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过去看看。
季遇荌微微低垂着头。
叶婉清以为她是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结果靠拢的时候,发现季遇荌不止是眼眶,是连鼻尖都是红的。
正在哭。
她惊愕得眼瞳都瞪大了,压低声线问道:“荌荌,你怎么了?!”
季遇荌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与裴御城感情最好的那段岁月,久远得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此刻。
却似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从自己的眼前浮走。
他最爱她的那个时候,她问过他:“裴御城,如果你哪天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爱我怎么办?!我们结婚了,你会不会跟我离婚?!”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我要么娶自己不爱的,要么娶自己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