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着吃干净汤里的笋子,纪朗又在汤里泡了个发面饼子,吸满汤汁的饼子,带着面果的清甜,纪朗吃的很满足,甚至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应该把冬笋鱼汤泡饼也一代代的传下去,成为这里初代的传统美食,就像是羊肉泡馍一样。
大半上午过去了,青九和西十还没有踪影,纪朗自己倒是琢磨出来了个新的武器,他也是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视频的时候,刷到过一个木制长枪,其实说是长枪,更像是弹弓,但威力要比之前的小弹弓强很多。
而且自行车刷出来的钢珠他都留着,正好能派上用场。
拿着烧黑了的小木棍,在被削平的木板上一点点的按着记忆力的形状画着,毕竟是武器,而且杀伤力不会比弹弓小,肯定要做的更精细一些的。
有了事情做,时间就像是被点了快进,很快,纪朗又隐隐的闻到了煮肉的香味。
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午饭。
刚走到院子里,就有个小雪球砸在了他旁边,纪朗抬头看去,捂得严严实实的青九站在上面。
眼睛瞬间就亮了,“你们回来啦?怎么不下来?”
青九晃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树的枝叶,“我们砍了些刺刺树的树枝,把上面围起来,那些畜生就不好接近了。”
纪朗还想继续问,又觉得还是先不耽误他们干活了,“快点弄完,下来吃饭了,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你进厨房去吧,外面冷。”青九不说还好,青九一说完,纪朗就感觉到有一股冷气在往山上钻,脸上还掉了好几片被吹起来的雪花,他刚从屋子里出来,脸还热着,这雪花一碰到脸就化了。
纪朗觉得自己的脸上都有冰条子了,赶紧往厨房跑。
跑到一半,听到在飒十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又转头进了她们屋子。
一掀开帘子,几个小的都围着火炉前面的小桌子坐着,一个个抓耳挠腮的,果七坐在他们对面,手里一下下的丢着棋子,飒十坐在炕上,旁边是阿花和阿白,还有正在缝着衣服的兰。
要是丢掉麻斜烦心事,这个场景,真的是有一种纪朗向往中的岁月静好。
“吃饭啦,还玩呢?”纪朗对着一脸憋屈但是眼神很不服气的几个小子说道。
丰握着拳头,不服气的开口,“不行,我就不信我们仨,还打不过果哥一个人,朗哥你不是总说什么什么三个臭屁虫,顶一个猪哥哥吗?”
纪朗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明明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这一句话都记不住,你还想赢果哥?”果七的五子棋,象棋,都是纪朗都自叹不如的程度,更不要说这几只下一步要怎么走就差写在脸上的小家伙了,得亏果七对跳棋不感兴趣,要不然他们仨还得被虐。
果七笑的爽朗,他性子沉稳,平时在家里就是个老黄牛一样的角色,默默的干着活,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又很可靠。
听到他难得这么开怀的笑声,忙着给阿花和阿白缝衣服的兰,也跟着笑了出来。
踢了踢坐在木墩上的果七,嗔怪道,“行了你,大男人欺负几个小孩子。”
果七起身,“好好好,算我输了,吃饭吃饭。”
把手里赢来的果干,栗子,糖果都一一分给了大家。
一早上大家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沉闷,就连几个孩子玩都不敢出声,果七才想着带着他们玩一玩,想让大家心里都轻松一点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也该结束了。
“什么嘛,我们想正儿八经的赢。”丰继续不服气的嚷嚷着,转头一看,他身边的小满和梧,都一脸佩服和敬仰的看着果七,眼神里全是“好厉害好潇洒,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丰撇撇嘴,心里暗骂,两个小叛徒!
嚼着嘴里酸酸甜甜的果干,算了,反正吃到果干了,输了就输了,他才不要被让来的“赢”呢。
纪朗这才想起来他进来时干嘛的,赶紧开口,“出去的时候把脸捂上,好大的风,吹得雪花到处都是。”
等大家盛好饭,青九和西十也回来了,两人一身的风雪。
纪朗拿了草刷子给他们把身上的雪都扫掉,有些奇怪,怎么到处都沾的雪,也没下雪啊,风再大也不会吹成这样啊。
看出来了他的疑惑,青九轻声说着,“我俩怕被狼群发现,出发之前在雪里打了滚。”
那就怪不得了。
今天的羊排骨炖的软烂脱骨,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叶又改良了制作方法,纪朗总觉得这肉香的特别诱人,没忍住,一口气啃了两大块。
这才有功夫看桌子上的其他人,西十把飒十啃干净的骨头放在了自己手边,又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块骨头放进了飒十碗里,旁边的砾看到了,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
阿花坐在角落里啃阿白已经啃了一遍的骨头,上面一点肉都没有了,还是舍不得扔了,阿白把自己碗里阿姆夹过来的两块排骨,费劲的用筷子夹着放了回去,“阿姆,你吃,我吃饱了。”
察觉到纪朗投过来的视线,小孩立马往阿花的身边缩了缩,不敢说话了。
阿花接过来儿子的骨头,却没舍得吃,一点点的把上面的肉撕扯下来放回了儿子碗里。
纪朗在心里叹气,这样看上去,真的只是一对很普通甚至还有些感人的母子。
这一瞬间,纪朗真的很想出声问问阿花,她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值得她跋山涉水的带着一个孩子来冒险。
可他知道,这话肯定不能问出口,不仅不会得到答案,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正想起身出去透透气,转身就看到青九正看着他,眼里全是询问。
纪朗没想到自己偷偷观察一下还能被抓包,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脸颊,青九碗里的肉也早就吃干净了,这会儿正在用肉汤泡饼。
这个吃法是纪朗打头的,但是现在最喜欢这样吃的却变成了青九和果七这些人。
这样泡过之后,没有味道的饼子或者馒头,都有一股子肉味,越吃越香,还顶饱。
“你们出去有发现什么吗?”纪朗问道。
青九撕着饼子的手微顿,欲言又止。
一旁的西十也听到了纪朗的这句话,说到,“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坐一起说一下。”
平时都是边吃饭边说的,纪朗微微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很有可能,他们不止发现了狼群相关的消息,还有白云部落的。
假装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阿花,见她在和儿子一人一口的分着吃肉,没什么异常,纪朗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吃过饭没一会,除了回屋子里休息的阿花母子,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去了林叔的屋子里,一是林叔毕竟年轻的时候是很强的狩猎者,不论是对付狼还是对付人,都比这些人有经验很多,再一个原因嘛,林叔的屋子离阿花住的屋子最远,不怕她偷听。
一进林叔的屋子,纪朗打了个寒战,端走炉子上的小锅瞅了一眼,果然,里面的火早就灭了。
“林叔,你要给炉子加柴啊,要不然屋子里总是冰冰凉凉的,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纪朗一边念叨一边拿出来打火机给炉子点火。
林叔干笑了一声,坐起来,“不冷不冷,炕上暖和的很,费那个柴火干啥?”
收拾完厨房一进门就听到阿父说这话的叶,立马就急了,“阿父!我出去之前明明给炉子加了柴,你又偷偷灭掉了!”一直笑眯眯的脸上难得带了些许愤怒,“你的身体你不知道吗?晚上总是偷偷的咳嗽,我都听见了!”说的激动了起来,声音甚至还带了点哭腔。
林叔一脸尴尬,赶紧开口,“下次不这样,不这样了。”
“你就知道糊弄我。”叶还是一脸气愤。
原本站在一旁的阿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叶的旁边,把人带着坐到炕边上,“炕上挺暖和的,你摸摸,你去忙的时候我在炕底加了柴的。”
叶半信半疑的摸了摸被子捂住的地方,热烘烘的,很暖和。
林叔笑骂道,“臭小子,我就说怎么睡着睡着这么热乎,原来是你在作怪。”
纪朗突然觉得,叶和阿周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有点尴尬,又有点黏糊。
用胳膊怼了怼一旁沉默着的青九,自然收到一个全是困惑的眼神,纪朗用眼神示意他看阿周和小萤。
青九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看了一圈,没什么啊,也不知道纪朗让他看什么,再次把目光投向纪朗。
只见纪朗的脑袋早就转到一旁,盯着火炉子去了,青九更困惑了。
这时候他要是能看到纪朗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纪朗给他翻了多大的一个白眼。
都老夫老夫的了,怎么这么点默契都没有呢,让他看个八卦这人直勾勾的盯着看,害得他都不好意思看了,只能转移视线。
没一会儿,原本还算的上宽敞的窑洞里,地上炕上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几个小的一进屋子就被放到炕上坐着玩去了,丰坐在靠里那侧的最外面,旁边是梧,角落里是小满和川,四个人正坐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小话。
屋子里的炉子刚烧上,这会儿还不是很热乎,他们的外套就没脱,只是把前面的扣子解开了。
都靠着木架子坐着,腿上盖着被子。
其他人坐在炕边的,坐在炉子边的,都在蹭着这点热气。
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没什么分量的雪花被带到脸上,都像是小石头一样,砸的本就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更加麻木了。
人都齐了,西十才开始说今天两人出去看到的一切。
他们出去这趟,不仅发现了狼群,还发现了躲在山里的其他人,很可能是白云部落的。
而且昨晚,白云部落很可能和狼群遇上了,甚至起了冲突。
青九和西十两人顺着狼群流血的爪印翻了两座山之后,在山脚下看到了一片很混乱的地方。
走过去检查了一番,许多被撕碎的毛皮,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和掉在好几处地方的狼毛。
很明显,狼群遇到了待在这附近的人,甚至起了冲突。
两人顺着血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隐隐的都能听到狼嚎的声音了,才没有继续往前。
但还是没有再发现什么,起了冲突的狼群和人类到底什么情况,也没有什么线索。
考虑到他们只有两个人,要是不小心被狼群或者这伙人发现了,就很难回去,两人这才返航回来。
“我数了一下爪印,这个狼群比一般的狼群要大,最少有十五只以上的狼,而且超过一半都是青状狼。和狼群起冲突的那群人,人数也不会少于二十,否则两方就不是僵持和简单的冲突,肯定会有一方有伤亡,但是实际上只是有人或着狼受了伤,并没有看到尸体。说明他们都在互相忌惮。”西十分析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当然也可能更糟。
“如果这两方有了冲突,那他们之间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冲突,会有人有狼受伤或者死亡,那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得益。但是如果,这两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彼此都不好惹,转头来针对我们这个更加弱势的群体,那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就是个糟糕的事了。”
耸耸肩,西十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也不怕,毕竟我们的大门牢固,住的又是窑洞,食物充足,即便整个寒季再也不出去也不会饿死。所以我推测,阿花这个女人,就是对方派来帮他们开门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两人赶出去!”丰嚷嚷道。
西十敲了敲这个急性子弟弟的脑门,“嚷嚷什么,你把她赶出去了谁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时不时的来恶心我们一下。”这个弟弟的性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着飒十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越来越随着飒十的急脾气去了,一点也不动脑子。
肩膀上面还不如顶个面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