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就来。”沉乐回了声,抓紧时间问:“盼盼姐,你知道许大宝,去哪了吗?怎么没看到他影儿。”
“许老太怎么样?”
“……”沉盼儿听到她不太礼貌的称呼,意外又不意外。
她这堂妹一直不喜欢后奶,压低声音说:“许大宝落水后,也发了烧,在咱们家里待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就被他父母接走了,走时病恹恹的,精神不太好。”
“他父母很不高兴,走前还搜刮了后奶不少好东西。”沉望儿愤愤地补充道,她最讨厌的不是堂妹,而是许大宝这个侵占家里资源的外人。
沉盼儿点头:“她也发了烧,现在躺炕上下不来。大家抬回来时黑脸都变白了些,不过比你好些,你烧了两天。“
“……这样。”知道他们过得不好,沉乐心里就舒坦了。
不过许招娣还有精神骂人,看来是水喝少了,就应该让她在河里,多喝会儿水,洗洗泡泡那发烂发臭的黑心肝儿。
当时怎么不把那俩祸害,淹死在河里呢,也算是为大河生产大队清除垃圾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古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爸在叫我,一会儿找你们说话。”
沉乐压下心中的小小遗憾,捧着洗干净的山楂,回到父母身边。
“说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这怪女儿怎么和家里人,相处的这么自然?沉守军狐疑地盯着她。
难道她接受了他女儿的记忆?这个猜想简直令人细思极恐。
“小女孩的话你也听,妈你快管管他。”
沉乐瞪他一眼,没和他说实话。
她可不想让父母知道,她想让许招娣、许前这两人死。
“噗。”白茯苓轻笑一声,“你爸大了,我管不了。”
沉乐:“……妈妈真会开玩笑,你管不了他,谁管得了?”
“妈妈吃山楂吗?盼盼姐给的。”沉乐也不纠结这个,捧起手里的野果子询问。
白茯苓揉着贴心闺女的头发:“妈妈不吃,你和让让吃吧。”
“乐乐,别磨蹭了,赶快进来。”
沉守忠看他们一家三口,都快进屋了,还磨磨唧唧的,直接开口叫人。
李大夫刚给许老太看过病,差点没被里面,说不出的恶臭当场送走。
“李叔叔、大叔、二叔,吃山楂吗?”
沉乐虽然舍不得,一口没尝的山楂,但她身上也没地藏,只好借花献佛,拿出来给大家吃。
“不吃,那玩意儿酸得很。”沉大叔一脸嫌弃。
沉二叔摆手,也不喜欢,“你们孩子吃的玩意儿,自己留着吃吧。”
李大夫心理受到了创伤,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沉乐给大家分山楂,他拿了一颗放入嘴中,苦涩瞬间从口腔中蔓延开来。
酸味、苦味一向很提神,他活过来了,勉强打起精神,“来叔叔瞧瞧。”
沉乐走过去,被大家盯的怪不好意思。
他们这边大男子主义严重,男人待客女人、小孩一般是不在屋的。
他们家还好,沉家因为老爷子当过兵,思想比较开明,并不遵守这边的封建陋习。
只是女人们得看着孩子,不让孩子进屋吵闹,打搅大人谈事,基本上不会在屋里久待。
“乐丫头,头痛不?鼻塞、吐痰吗?”
沉乐摇头,说来也奇怪,这些症状都没有,她死一回身体好像变好了。
“喉咙痛吗?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李大夫探了下额温,看了下舌苔,没什么大问题,对后进屋的沉守军说:“孩子身体恢复得很好,没什么大问题,药还是继续吃。药片切四份,每次吃一份就是。平时让孩子多喝热水、多泡脚,最近还是不要带孩子吹风了。”
想想沉守军之前干的事,他也不指望他了,“守军他媳妇,你记着点,过两天我再把调养身子的草药送过来,你煎药给她喝。”
白茯苓点点头,“记住了。”
沉守军被大哥瞪得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一直都不靠谱,人与人之间怎么能没点信任呢?
李大夫也没待多久,他才是真的需要出去透透气的人。
守军一家跟许老太,生活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原来他们一家,除了被压榨被吸血,还饱受恶臭的折磨,大家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沉守国、沉守义站起来,准备送人。
“不用送。”李大夫不在意地说。
沉守军追出去给他塞了五分钱跑路费,被他那怜悯的目光,看得有点莫名其妙,“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李大夫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不容易啊。”
沉守军懒得理他的神经质,正色道:“……药费记账上,天亮就不送你回去了。地上雪化了,走路小心点,别摔一跤。”
“嗯,孩子是亲生的,不是捡来的,你还是上点心吧。”
李大夫严重怀疑,他这是诅咒,不过还是放在了心上,啰嗦了一句。
“……”沉守军沉默不语,脸更黑了。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能说他真不知道,孩子想不想上厕所吗?孩子也没说啊。
“老四家的,把那小贱人给我带进来。她是故意把我撞进河里的,反了天了,敢对长辈下手,也不怕被雷劈死!”
听到李大夫走了,知道沉乐就在外头。许招娣也不再隐藏性子,怒不可遏地吩咐儿媳妇。
“许姨,你胡扯也要有个限度,不能跟狗似的乱咬人啊。我家乐乐才几岁?撞得动你和肥胖的许大宝?”
白茯苓可不惯她,想到她还没找她算许大宝,把人推下河的账。
她却把许大宝自食恶果,落入河中的罪,怪在自己闺女身上。
她闺女好不容易被人救上岸,她不说关心一两句,替做错事的许前赔礼道歉,却提着棍子追的自己女儿到处跑。
自己活该掉入了河中,还说是她闺女推的,不要脸到极点,白茯苓心里就火大的很。
“就是她,难不成还是,我带着我家大宝主动跳下河的,老婆子我有那么傻吗?”
“没天理哪,这一家子都想我死。我吃糠咽菜,辛苦带大的孩子,就这样对我。”
许招娣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掉下去的。
她确实是受到了撞击,当时只有她和沉乐,还有昏迷的大宝。
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急于打人不慎坠河。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原因,都必须将责任推给别人。
谁让沉乐那死丫头,不站着乖乖让她打。
分明就是她的错,她不躲她就不会掉河,还害她被侄子侄媳埋怨。
许招娣恨死沉乐了,不依不饶地开嚎:“有没有人管管我老太婆,老太婆要被继子媳妇儿逼死了。”
“又来……”沉守忠感到头痛,连忙站起来说:“我出去抽旱烟。”
沉守义紧随其后:“大哥,等等我。”
沉乐一家三口:“……”
沉让从屋里探出个头,他已经听习惯了许招娣的嚎叫。
她就没有哪天安静过,沉让面色没有波澜,向妹妹招招手,“乐乐,快来喝粥,我给你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