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公安带着枪出来,看到这一车的人,也吓了一跳。
这可是大案啊,他们这点警力搞不定,必须请求军方支援。
李师傅见他们如临大敌,语速极快地说:“车上一半以上都是乘客,只有两个可疑人员,目前有一个潜伏在乘客中,不确定是否有漏网之鱼,希望公安同志全都审问一下。”
从司机口中得知,其他人只是乘客,目前只是怀疑车上有敌特,所长松了一口气。
敌人狡诈,不可大意。
年轻的公安握住枪,警惕心拉满:“举起手,双手抱头,排队有序下车。不要试图逃跑,枪弹不长眼。查清楚就会放人,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掉一个坏人。”
有枪对着脑门,即使满腹牢骚,也没人敢闹事,纷纷瞪向罪魁祸首。
白茯苓抱着在车上醒了片刻,又睡过去的闺女,一点儿都不心虚,淡定地回视他们。
见她脸都不红一下,大家倒是被她看的很不好意思,狼狈地挪开眼。
“咋到了这地步呢?”李菊花看到那一排黑黑的枪口,心里瘆得发慌,亦步亦趋地跟在白茯苓身后。
她会不会被关起来?见不到孩子和孩子他爹了?
不关起来,知道她进了局子,会不会被村里人笑话?
愁人啊愁人,李菊花愁眉锁眼。
白茯苓:“没事,待会儿公安问话,大嫂实话实说便是,咱们又没犯法,别自己吓自己。”
李菊花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说出了口,看三弟妹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样好的心态?到底谁才是大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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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人无一例外,全被带入局子,分开审问。
由于乘客人多,公安加班加点,审了4个小时才结束。
除了张栗子和她男人,其他人全部被放了出来。
房子不隔音,哪怕公安没有告知,他们具体情况。
大家还是从张栗子嘶嘶力竭的哭骂声,和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中,知道了个大概。
张栗子没问题,她确实是黄山大队,土生土长的人。
县派出所人不多,办案效率却很高。
公安很快调查出,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和活动范围。
她的确没有出过市,连县里都没来过。
她男人虽说是她从山里捡来的,但嘴甜会哄人,皮肤白净有文采,和乡下汉子不一样,轻易俘获了她的心。
对方‘失忆’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为由,主动当张家的上门女婿,快速和她结了婚,取得了大队的合法身份。
两人婚后日子甜蜜,哪怕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所有记忆,知道自己是‘城里人’,却初心未改,接受了这个乡下媳妇儿,待她一如往昔。
让所有不看好他们的村里人,纷纷对其改观。
她之所以到处找人聊天,是因为她男人喜欢听八卦,但又怕别人嘲笑他,所以就由她听来转告他。
而她自己本身也爱八卦,并不觉得这种爱好有什么不对,自然是想方设法满足男人的兴趣爱好。
可偏偏她男人有问题,这爱好就变成哀嚎了。
实际上她男人,还真是个敌特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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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里全是信息,对组织有用的信息,全被她男人用电台传了出去。
他没有在车上逃走,也没有在知道,有人怀疑车里,有敌特时警觉起来,或挟持司机和售票员做人质。
是因为他自负地认为,自己不会被这些愚蠢的人发现,也享受愚弄公安的感觉。
在笃定这个‘爱惨’了自己的女人,不会说出他的名字,暴露和他的夫妻关系后。
敌特不仅没有逃,还光明正大的进入派出所,打算来个所里一日游。
结果没想到,他没翻车伪装得好好的无人发现,差一点就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他找的蠢媳妇儿,那里却出了岔子。
在公安的轮番审问下,张栗子一个没多大见识的农村妇女,内心防线很快崩溃,说出了他平时的一些奇怪之处。
……
两人对簿公堂,一个觉得他骗了她,一个觉得她蠢笨如猪,吵的昏天黑地,就差动手。
公安都差点没拉住人,还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干事,拿枪威胁两人才消停下来。
他们吵架声音巨大,外面还没走的人,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都听见了。
接下来的谈话,他们不得而知。
因为有人出来驱赶他们,不走就关一会儿,让他们那里管事的人来领。
听到这里,谁还敢听墙脚,害怕丢人丢到姥姥家,全都慌不择路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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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茯苓和李菊花也在离开的人中,今天的经历太精彩,说出去都没人信。
天色昏暗,月亮时隐时现,白茯苓开着手电筒,照亮前方。
妯娌俩并肩而行,纤细的影子拉得很长,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路,白茯苓看了看,神不守舍的李菊花,柔声说:“大嫂,太晚了,现在大夫应该下班了,咱们去招待所住一晚?”
“哦,哦,你决定就好。”
李菊花反应慢半拍,没想到她们竟然成了,率先发现敌特的人立了大功,直到现在她还回不过神来。
听说等这案子了结后,县公安局还会到队里发奖励,还要送锦旗。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嘞。
因为拖后腿的人太多,大河生产大队年年被批评,年年倒数第一,他们大队没有一面锦旗。
今天跟三弟妹出来,真是开了眼。
白茯苓看她那么高兴,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她这大嫂真是个妙人。
“茯苓呐,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敌特的?”
李菊花左看右看,附近没什么人,前方有人,但离她们有些距离,听不到她们说话,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
白茯苓眨眼,“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李菊花:“……”
李菊花:“!!!!!!!”
她眼睛从正常状态,变得有牛眼那么大,腿脚抖得站不稳,不可思议地问,“真的?”
白茯苓点头。
李菊花吓得浑身颤抖,“你咋敢的,万一不是呢,公安问你,你也这么说的?”
“有什么不敢的,她敢说我闺女得传染病,我说她是敌特没毛病。谁不会扣帽子啊,先撩者贱,她狠我更狠。”
“大嫂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干嘛做出这副惊讶模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别想她宽容大度,永远不可能。
“至于公安问话,我当然不会傻到,说这只是我口角之争的报复。合理怀疑而已,她确实很不对劲。”
只是她没想到,这蠢货闹一场,只是为了她买的包子、糕点,想借此要挟占点便宜。
公安告诉她这个原因时,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表达心情。
总之,她瞧不起敌特。
张栗子或许蠢笨,相信天上掉的是好男人,但敌特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这敌特自诩聪明绝顶,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结果就是头大蠢驴。
人都昧着心哄了,物质上却丝毫不满足。
他给不了张栗子想要的,张栗子馋了饿了,自然找别人要。
遇到嘴笨懦弱的人,欺负欺负还行,遇到她这种对外一毛不拔的人,向她伸手小心她剁掉她的爪子。
敌特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活该倒大霉,欺骗女人不得好死。
“……以后不要告诉别人。”
李菊花恨自己过分旺盛的好奇心,滤镜咔咔咔的碎掉,自己也得意不起来了。
白茯苓:“我又不傻。”
李菊花放心了,犹豫了一会儿:“这事告诉守军吗?”
“没必要,县里就那么大点,他早晚会知道,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白茯苓加快速度,抱着孩子走得又快又稳,一点儿也看不出,在大队里拎不起锄头的病西施样,”大嫂走快点,今天很多人没法回去,小心招待所没房间了,咱们睡大街。”
“等等我呀,三弟妹。”李菊花一听这还得了,一时也顾不上纠结了,加快步伐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