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大夫的话锻炼身体。”
沉乐低着脑袋,不能说实话,含糊道:“我在屋里深蹲、蛙跳,出了不少汗水,衣服也打湿了。”
“……”好像也说得通?不然她能干啥?
白茯苓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她能在房间里种地,语重心长地说:“乐乐,你身体还没好,不用这么着急。”
“你现在年龄小,深蹲、蛙跳、长跑伤膝盖,会阻碍发育,以后长不高。想锻炼身体,可以选择跳绳,等你大娘去县里看病,我让他们给你带根绳子。”
“好。”沉乐只是随便找的理由,不过她也确实不知道这些。
“衣服放着,我来洗。”
白茯苓看她听了进去,面色稍缓,小孩手嫩容易生冻疮,可不能洗衣服。
“嗯。”沉乐腰酸背痛,有气无力地说。
“下次量力而行。”白茯苓看她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叮嘱她。
“嗯。”
-
两人洗完手,进堂屋吃饭。
沉乐刚坐下,就被人炫耀了一脸。
沉望儿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的快乐,“乐妹,我要去读书了。”
“下午我娘会带着我和姐姐去报名,明天我就能和让哥一起上学了。”
“我娘还要给姐姐买书包,姐姐说我俩一起用。”
……
沉乐刚干完农活,还没缓过来,就被妈妈叫出来吃饭,身心疲惫没精神应付她。
她听完二堂姐的话,完全不感兴趣,敷衍地点头,“嗯嗯,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沉望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也没听三婶说送乐堂妹去上学,看来她的日子,也过的不咋地。
说不定她只是表面光鲜,这谁知道呢,让哥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去读书了。
三婶每天风雨无阻地接送他上下学,到乐妹这里,提都没见三婶提过,一定是不想让她上学。
沉望儿怜爱地看着,一无所知专心吃饭的乐堂妹,忽然也没那么嫉妒她了。
“等我学了知识,就回来教你。我一定会好好的学,带着你那一份想学习的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沉乐无语地瞅她:“……”需要说声谢谢吗?
大人们听着沉望儿的话,笑得不行。
沉林毫不客气地拍桌大笑,“望儿,乐堂妹认识的字,说不定比你还多呢,真不用你回来教她。”
沉望儿小脸唰地红了起来,又羞又恼,林子哥忒气人,还是让哥好,从来不会笑话人,放狠话道:“以后我一定学的比你好。”
“你跟我比啥?我成绩本来就不好,你要比就跟让让比,他才是咱们家的读书人。”
沉林是个对自己有清晰认知的人,并不为自己成绩不好而感到羞耻,她这话完全打击不到他。
“……”
沉山味同嚼蜡,忽然开始后悔,跟弟弟坐在一起了。
他自己语出惊人,却害他挨父母眼刀。
这臭弟弟,不坑爹只坑哥。
“……”沉望儿气的不行,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当然是跟家里最差的比。
和让哥比成绩容易丢人,跟林子哥比就没有这种烦恼,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行了,二妹少说一句。”
沉盼儿拽了一下她的衣服,没有沉河、沉波抢菜,妹妹话有点多。
“……”沉望儿撇撇嘴,看沉乐毫无反应,心里觉得没劲儿又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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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菊花听到二儿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话,顿时气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背,“你还挺自豪?”
沉林是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一听他娘这语气,就知道她要生气了,立刻否认,“那哪能啊,我只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无可救药。所以从不说大话,拉高大家对我的期待。“
“我是一个敢于正视自己的诚实孩子,妈妈有我这样的孩子不高兴吗?”
说大话的沉望儿:“……”我讨厌二堂哥!
不敢正视自己的沉山:“……”这弟弟不能要了。
李菊花噎了一下,“……我没看出你诚实,我只看出你脸皮有点厚。”
沉林理直气壮地说:“只要脸皮厚,保管吃个够。”
沉守忠、李菊花:“……”
沉守义忍俊不禁,看哥嫂黑下来的脸,他给面子的没笑出声,给侄儿夹菜,“多吃点,少说话。你自己是吃饱了,你爹娘却气饱了。”
沉林:“……”
沉山也给弟弟夹菜,他不想听他叽叽歪歪了。
李菊花看她这滚刀肉儿子,就知道他拿书是装模作样,这回他想蒙混过去,没那么容易。
在学校距离远,学习上的事她不懂,想管也管不着。
他在家学习,她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三弟妹。
就不信这次他还能蒙混过去,臭小子别想再敷衍她。
沉林后背一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说不出什么原因。
-
朱来娣已经接受了,要送孩子去上学的事实,自然会说点好听的话笼络孩子的心。
她瞥着安静吃饭的白茯苓,状似无意地问起:“三弟妹不送乐乐去上学吗?”
白茯苓还没回答,沉乐放下碗筷,抢先说:“二婶,是我自己不想去的。”
“不上学哪成啊,乐乐,你可别帮你妈妈说话,是她不想送你去上学吧?”
朱来娣不信,她男人对老三家,生的俩孩子赞不绝口。
说乐乐爱学习,爱学习的人,会不想上学,怎么可能?
这话一出,饭桌氛围冷了下来。
她的话总的来说,没什么不对,就是听着让人怪不舒服。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逗什么孩子,你以为你说话很有趣?”
沉守义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朱来娣没想到她男人,又是第一个说她的人,脸瞬间燥热起来。
她想发火,当着大哥、大嫂,孩子们的面,又不好闹出来丢人。
朱来娣委屈道:“我说的这不是实话吗?我就问问,咋了大实话扎心了?”
“二嫂不用阴阳怪气,对我有不满就直说。”
白茯苓给二哥面子,平时不愿意和二嫂计较太多,但不代表她能容忍,她想挑拨她和孩子的关系。
沉乐冷着脸,不高兴地说:“二婶,我只说一次,我不上学跟妈妈无关。她提过这事,是我自己不想去学校。她尊重我的意见而已,就这么简单。只有自己不想让孩子上学的人,才会恶意地揣测他人。”
朱来娣脸色煞白,神色僵硬地坐在位置上,能感受到在场所有人对她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