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守军吃惊道:“啊,一个星期都比我家乐乐,一个月没洗的衣服脏。许姨,您还劝我去找李大夫看看眼睛,我觉得您比我更需要他的治疗。”
“衣服这么脏你都看不出来,那眼睛得瞎成什么样?我很好奇,您现在还看得清人吗?”
沉乐心里郁闷,爸爸怎么总拿她举例,强调道:“……我的衣服一点儿也不脏!”
沉守军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举个例子而已,这么较真做什么?”
“妈,外面下着雨,天冷寒邪过重,容易影响健康,我们回屋吧?”
你怎么不拿自己举例?沉乐冷哼,躲开他的手,不想和只会气人的爸爸,站在同一个屋檐下,打心里认为还是哥哥有先见之明。
哥哥不出来是对的,留在这会被说三道四,以后哥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当哥哥的跟屁虫不丢人。
“好嘞!那就都听小沉大夫的吧。”
白茯苓看着宝贝闺女,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庞,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调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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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严肃一点,我认真的,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沉乐不满地喊了一声她,心里郁闷的不行。
难怪他们是夫妻呢,都一样的不正经,过分!
这孩子气性大,白茯苓担心惹恼了她,没再继续逗下去,对两个妯娌点了点头,视线最终落在李菊花脸上,伸出手说:“大嫂,你把背篼给我吧,我顺便带回去放着。”
李菊花没有答应,笑着说,“不用了,你直接回去吧,顺便把门口那几个孩子拎回去,不知道他们在哪学来的偷听毛病。”
“这些东西不重,我待会儿放厨房,菌子淋过雨不能久放,我打算中午就炒来吃。”
“行。”
白茯苓看出她这边不需要自己帮忙,安心地牵起闺女的小手往回走。
黄禾苗听着沉乐关心母亲,不觉地回头瞧,没看到两个儿子的身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外面这么吵,即使是下雨,也掩盖不了激烈的吵架声。
婆婆嗓门大,骂人时尤甚。
黄禾苗不信孩子们没有听见,婆婆对她不堪入耳的辱骂。
她辛辛苦苦生了两个儿子,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个,出来为她撑腰,替她向婆婆说情。
大家都说养儿子防老,他们真的会给她养老吗?黄禾苗开始不确定起来。
这两个眼见着被婆婆养废了,她是不是得另做打算了?
黄禾苗目光游移到,孝顺母亲的沉乐身上,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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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招娣见白茯苓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仿佛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她感到无比难堪和愤怒。
刚想说衣服还没给她洗,许招娣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男人那冷淡的目光,吓得心头一紧。
意识到自己如此怯懦,许招娣心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在这十里八乡,哪有做母亲的会惧怕,自己的儿子呢?即使是继子也不该如此啊!
一想到沉老三一家人,都是些反叛成性、难以驯服的主儿,她就气得牙痒痒,但偏偏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于是,许招娣只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不再去理会他们,转头对着失魂落魄的黄禾苗,厉声呵斥:“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地上的衣服给我捡起来啊!一点儿眼色都没有,长那么大个眼睛做什么的,当摆设吗?还是你眼睛也瞎了?需要去找李大夫治治。”
“……”沉守军嘴角不屑地向下撇,心中暗忖:明明是她自己更需要,找医生看看脑子。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去讨好娘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和儿孙的生活品质,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乃至孩子的血汗钱,全部奉献给娘家弟弟。
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是在异世界,能上头条的奇葩新闻。
黄禾苗还没回神,听到婆婆的责骂,条件反射地蹲下去捡东西。
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她脸色微微白了一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不敢抬头去看大家此时的表情。
沉守军瞧着低眉顺眼的四弟妹,避嫌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想了想媳妇儿孩子都不在。
他自己在这没意义,怪尴尬的,几步上了台阶,回屋去找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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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菊花是个好大嫂,四弟妹最近表现良好,性子不再像以前一样尖锐难处。
不想她太过难堪,李菊花蹲下去帮她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谢谢大嫂。”
黄禾苗低声道谢,没敢和她对视,怕眼泪夺眶而出,让自己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幸而地面湿滑,成了她自尊心最好的保护色,就算眼泪坠落在地,也不易被人发现。
“没事,客气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一人搭把手,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李菊花叹了一声,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四弟妹不离婚的话,只能熬到老太婆死了,日子才能好过。
许招娣无病无灾看起来,还能活很多年,禾苗有的熬了。
等家里攒够了盖房的钱,她和当家就打算分家,搬出去居住。
公爹、婆婆给留下来的砖瓦房,虽然让人稀罕留恋,但再重要也比不上,他们的命重要。
她和当家年纪不小了,不能受太多气。
许姨难以相处,熬到她走的那一天,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她怕自己受不了刺激,会走在许招娣前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这房子在公爹走前,就已经分好了。
房契上写的是她男人和两个弟弟的名字,只要等后娘去世,收回来就行。
她可不怕死了人,大队里哪家哪户,没死过人?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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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招娣没想到老大家的,会帮老四家的捡衣服。
这衣服有多脏,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下意识忽略罢了。
以前这几个儿媳妇儿如何相处,没人比她更清楚。
最近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娘家,想着哄老娘哄弟弟,让他们不要生她的气。
平时她吃完饭就走人,没怎么留意,沉家发生了什么事。
许招娣不了解,他们改变态度的原因,心里想着等回去,就好好审问并敲打一下黄禾苗。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许招娣知道黄禾苗,没有做对不起她儿子的事,但却拉不下脸说对不起。
她瞧着两人,一个捡一个放,默契十足的样子,命令道:“老大家的,洗衣服这事,交给你和黄禾苗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