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视线看向隔壁桌的洛锦，她正和方家的少爷坐在一起。
方家少爷笑容温和，头发抹了发胶，正替她倒了一杯红酒。
洛锦尴尬地微笑，目光时不时移向外面的空地。
“你明知道方家那少爷不是个好东西……”
“我知道，但你相信我，他不会和洛锦长久的。”楚清眠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他只不过是洛锦的垫脚石罢了。”
“那洛锦的心意呢？她喜欢的人明明是纪长宇……”
沈昭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不仅仅是为了洛锦，也是因为楚清眠。
“如果他们不介意，可以继续保持包养关系的。”楚清眠说道，“穷人的真心，富人的金钱，都可以相互弥补。”
“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有点难受了，楚清眠，我出去透透风。”
沈昭直接站起身，直直的朝着外面的花园走去。
冰冷的夜风，给他烦躁的脑海多了一丝清明，他的内心也稍稍平静了一些。
回想起刚刚楚清眠口中所说，沈昭都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他都已经觉得楚清眠是不一样的人了。
哪怕和秦墨有一点点不同都好。
他以前只知道，秦墨和楚清眠关系不好，互为死敌，只是因为两家的关系和私人情绪。
可现在，他终于窥探到了另一层的意义。
是同类的排斥。
“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从一个人渣，逃到了另一个人渣身边。
“沈昭，你坐在这干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抬起头，就看见了一片粉色衣角。
“小舟啊，你怎么没进去？”
小舟冷哼一声，“你觉得我穿成这个鬼样子，能进去吗？”
他要是在里头，被其他人认出来就完蛋了。
还不如一个人躲在花园里摸鱼。
“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废话，老子都他妈想打人了！”沈昭故意挥舞了一下拳头。
小舟也跟着他，一起坐在了花园的椅子上，将手放在裙子上，可爱又优雅。
“你可以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
沈昭把他和楚清眠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了小舟。
小舟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姐姐做得没问题。”
“果然是楚家人……”
“这和是不是楚家人没关系，你很重感情没错，可姐姐为了大家的利益最大化也没错，你们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沈昭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的姐姐和秦墨那么像呢。”
“他们不一样的。”小舟坚定的摇摇头，“姐姐能对你说这些，早已经证明了她的心里有你。”
“你今天倒是嘴甜。”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而且，姐夫，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小舟没有喊沈昭，而是直接喊得姐夫。
“你想说什么？”
“姐姐要弃车保帅，那你就围魏救赵，逼她转变策略。”
沈昭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愉悦。
他抹干净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不愧是你啊。”
基因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不仅能理解一切，分析局势，还竟然就敢提出这种计划。
“哼，看不起谁呢，我未来可是要成为楚家继承人的。”小舟冷哼一声，十分不服气的模样。
“那既然如此，方家，我就必须要除掉了。”
楚清眠也想利用方家帮助洛锦，最后在除掉方家，那他就提前一步，将局搅混。
沈昭的心里大概有了具体计划，稍微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不过你姐姐啊，我还是不会原谅她的。”
这次必须要让楚清眠痛苦一把，不然对不起他自己。
“随便吧，我无所谓了。”小舟平淡道。
“你不是姐控吗，怎么不反对我了？”
小舟扯了扯自己的裙子，露出死鱼眼，“现在的我，早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也是。”沈昭哈哈一笑，向后用手撑着椅子，抬头眺望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你真该进去看看，里头有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呢。”
“比如呢？”
“你看到那个姗姗来迟的女人了吗？她八成是故意来晚的。”
“怎么看出来的？”
“看她的面部表情，嘴角下垂，眼神飘忽，时不时摆弄一些小动作，即使是与其他人对话的时候，脚尖都是对着大门口的，表示她现在很想逃离。”
小舟若有所思，认真的听着沈昭分析。
“那那个呢？”
“那就一花痴女，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哈哈哈，诶……那个好像是一个首长的女儿啊，她和秦墨笑得好开心。”
沈昭顺着小舟手指头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两个人离得太远了，他们根本看不见。
他思考片刻，拉着小舟，一起爬上了墙，扒着窗户往里头瞧。
“我们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吧？”
“安心安心，这里没保安的，我看过了。”
两个人在努力观察着秦墨与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绣着荷叶边，清新又脱俗，眉眼弯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看，仿佛炎炎夏日偶然间瞥见的一抹荷花。
秦墨微微低着头，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嘴唇张合说着什么，把小姐逗乐了。
两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要被人称一句郎才女貌。
“她家姓什么？”
“肖首长家的女儿，好像叫肖净雨吧，你们结婚时她也来了。”
沈昭大惊，“我靠，肖家？”
政界有名的家庭肖家，和他们商界不同，但同样有不小的实力在。
“我看秦家打算和肖家联姻了，真是个可怜的姐姐，要和那个人渣结婚。”小舟感慨道。
“不过，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在一起呢。”沈昭指着另一个女人说道，“她看见秦墨和肖净雨在一起，气得都快把红酒杯捏碎了吧？”
小舟看去，确实如此。
另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看见秦墨与肖净雨相谈甚欢的模样，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不少女人都快嫉妒死肖净雨了吧？”
两人一边扒在窗户上，一边聊着八卦。
正投入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喂，你们是什么人？”
听声音，是小孩的声音，小舟大惊，还以为是自己的小伙伴，吓得手一松直直的摔了下去。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身下软软的，小舟下意识睁开一只眼睛观察。
他的身下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痛苦的皱起眉头。
小舟立刻从他身上下去，将他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
男孩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抬起眼睛，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沈昭打断了。
“我的小祖宗哦，你没摔出事吧？”
小舟要是受伤了，三叔三姨能直接把他活剥了。
小舟摆摆手，指着男孩那张脸，“……你，他……”
沈昭看去，发出一声惊呼，“我靠，缩小版秦墨。”
他的心情更糟了。
男孩抿抿唇，神情阴沉，“我和秦墨没关系。”
小舟发觉他的情绪不太好，思考片刻，就挂上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夹着嗓子，“小哥哥，人家刚刚摔下来，没有伤到你吧？”
男孩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没事……”
“小哥哥，你的手好像擦伤了。”小舟握住他的一只手，睁圆了眼睛，“我给你吹吹吧。”
“呼呼，痛痛飞走啦！”
他可爱的眨眨眼睛。
沈昭：“……”
他靠了萝卜了，更恶心了。
早知道不让小舟穿女装了。
这孩子终于疯了。
秦家的男孩并不觉得恶心，甚至微微长大了嘴巴，眼睛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你……好可爱。”
粉色的公主裙，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粉嘟嘟的擦了口红的嘴唇，善良可爱的性格，简直就是个小仙女。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温柔过……
沈昭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怜悯的看了一眼男孩。
小朋友，你这辈子都完蛋了。
你的人生要被男娘毁了，还是个心黑的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