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左等右等，盼了又盼，总算是把洛锦和纪长宇盼回来了。
    他俩刚一下飞机，就被楚清眠和沈昭接走了，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小爱躲在沈昭的身后，悄悄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观察着洛锦和纪长宇，又圆又亮的黑色眼睛像极了某种幼兽。
    谨慎又可爱。
    单纯的洛锦瞬间充满了母爱，笑出了酒窝，伸手向她打招呼。
    “小爱，还记得你的洛锦姨姨吗？”
    小爱眨巴眨巴眼睛，稍加思索就回忆起来了。
    她当然记得洛锦姨姨和纪长宇叔叔。
    洛锦姨姨是妈妈的好朋友，纪长宇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在国外读书。
    只不过，对小爱来说，他们是什么身份不要紧，要紧得是，这两个人的性格单纯得很，属于是好好先生和好好小姐。
    单纯＝好欺负＝她可以……
    不行，他们是爸爸妈妈重要的朋友，不能一见面就暴露自己是个小恶魔的真相。
    起码还得装一下子。
    小爱甜滋滋一笑，“姨姨，叔叔，我好想你们呀，有没有给小爱带特产？”
    “当然有啦。”
    洛锦掏出来一大包香肠，送给了小爱。
    小爱忽然有点嫌弃，“不会是你们没吃完，才带回来的吧！”
    “你瞧这孩子说的。”
    洛锦和纪长宇相视一笑。
    “我们已经吃了好几年的香肠了，怎么会继续吃香肠呢，我们只是单纯想让你们尝尝这些香肠吃起来有多么恶心罢了。”
    小爱：“……”
    啊，这个理由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你们在国外的日子这么艰苦吗？”楚清眠嘴角抽搐。
    “不，主要还是受到了许多精神虐待……差点我就又延毕了。”
    但幸好她成功通过了，顺利毕业。
    下辈子她再也不去德国留学了。
    “小爱，以未来两个月里，纪叔叔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了。”沈昭将小爱推到纪长宇的面前，“快喊老师好。”
    “不用这样，小爱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
    “小纪纪！”小爱大声道。
    纪长宇：“……”
    小爱歪头，装作无辜道，“诶，不可以这样喊吗？”
    “小爱，小朋友不可以说这种话。”洛锦一脸尴尬，“而且……是谁教你的？”
    “是爸爸！”小爱毫不犹豫把沈昭卖了。
    不愧是沈昭的大孝女。
    “爸爸还教了我好多，比如……”
    楚清眠立刻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什么，让沈昭毫无颜面。
    虽然沈昭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家伙，说什么都无所谓。
    “沈昭，你的育儿方式有很大问题呐。”纪长宇感慨。
    “轮不到你来说我，我可是你们中进度最快的一个，懂吗？”
    沈昭哼了一声，一把抱起小爱，蹭了蹭她的脸颊。
    “小爱喜不喜欢爸爸，喜不喜欢？比喜欢妈妈还要多……！”
    小爱一脸痛苦，挣扎却没办法挣脱，最后露出死鱼眼。
    “我讨厌你，也讨厌妈妈。”
    “你看，这孩子遗传了楚清眠的口是心非。”沈昭笑道。
    他不止强制爱楚清眠，也强制爱女儿。
    “我没有！”
    “更傲娇了，可爱吧？”沈昭笑容不变，却捏紧了小爱胳膊上的软肉，“快说，你喜欢爸爸。”
    疼得快要冒出泪花的小爱，咬牙切齿，“我当然……最喜欢爸爸了！”
    等着吧，她不会让沈昭有好日子过的。
    楚清眠静静地看着一切。
    要说为什么她很少被小爱恶作剧，那就要归功于她是个很稳定的人。
    从来不会骚扰和捉弄小爱。
    沈昭就是欠的慌，非要每天招惹小爱，和她斗智斗勇。
    “明天我就给你上课吧。”纪长宇说道，“顺便检验一下你的水平。”
    小爱：“哦……”
    第二天，纪长宇带着卷子来到了楚家。
    这卷子是他昨夜自己出的，基本涵盖了小爱这个年纪的所有知识。
    令他惊讶的是，小爱不到五分钟就写完了所有题，并且正确率保持在100%
    “看来，今天的学习任务全部完成了！”
    小爱刚刚站起来，想要跑出去玩耍，就被纪长宇揪住了衣领，按回了座位。
    “还剩五套卷子，你可以慢慢写。”
    他今天一定要测出来小爱的水平在哪里。
    “不是吧，大叔，你昨晚一夜没睡吗？”小爱震惊，“没必要这么拼吧！”
    纪长宇一脸平静，“就你这水平的卷子，我闭着眼睛能出几百份。”
    没想到，他这副态度，恰好戳到了小爱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瞧不起她！
    “喂，你很厉害嘛？！”她鼓起脸颊，拿起笔唰唰唰写了起来，“诶……等一下，这道题……”
    写到最后一张卷子，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纠结之色。
    小手紧紧攥着笔，手心泛出汗水，嘴巴抿起，既不服气，又充满了可怜。
    她不会……
    为什么这么难。
    可恶，要被纪叔叔看不起了。
    纪长宇看时间到了，将卷子从小爱那里抢过来，拿出红笔认真批改。
    “唔……如果时间够用的话，我肯定能做出来！”
    “考察一个人的能力，自然是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没有效率的工作还不去不干。”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没有意思。”纪长宇改完了卷子，“我已经明白你的水平了，英语语文不错，但是数学就有点差了，明天我们开始学负数吧。”
    “数学……数学多无聊。”
    她不喜欢数学这门课。
    “数学是一门非常有意思的学科，只要你静下心去学，就会体会到其中的趣味。”
    小爱懒得听他讲大道理，“要我说啊，数学就是世界上最无聊，最没用的学科了！”
    “啊？”
    “你想想，语文和英语还能用在交流上，可数学呢？学的知识完全和日常生活脱节，难怪学数学的人都是书呆子！”
    数学系博士?纪长宇：“……”
    妹妹，扎心了。
    回到家中，他满脑子回想着小爱说的那些话。
    连洛锦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了，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他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洛锦，洛锦思考片刻，给他提了建议。
    “那你就想办法把数学和生活结合起来，让小朋友感兴趣不就好了吗？”
    “这……让我想想小朋友都喜欢什么？”
    “我知道，小动物！”
    纪长宇抬起头看了洛锦一笑，无奈笑道，“我看是你喜欢吧？”
    “就问你去不去？”
    “去。”
    小爱在家中布置好了恶作剧道具，就等着纪长宇上门，却没想到，他竟然让爸爸妈妈带她去动物园玩？
    “叔叔，为什么我们今天不上课？”
    她有点可惜，没有用到今天的恶作剧道具。
    “你的姨姨说，要让我把数学和生活结合在一起，这样你才能认识到数学的趣味。”
    “动物和数学有什么关系？”
    纪长宇笑了一下，带着她在动物园里转着，指着每一个动物，给她解释道。
    “那是丹顶鹤，丹顶鹤在飞行中总是排成“人”字形，“人”字形的角度是110度。更夹角的一半即每边与鹤群前进方向的夹角为54度44分8秒，而金刚石结晶体的角度恰好也是54度44分8秒，大自然总是充满了默契，不是吗？”
    “那是丹顶鹤贵还是钻石贵？”
    “嗯……会牢底坐穿的哦……”
    “我是未成年，有未成年保护法！”
    “看那个，是蛇。”
    “呀，好恶心啊……！”小爱无比恶心，远远地站在一旁，“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生物。”
    “蛇的爬行也非常有意思，走的是一个正弦函数图形，是按着30度、60度和90度的正弦函数曲线有规律地运动的。”
    “什么是正弦函数？”小爱忽然来了一点兴趣，“我怎么没学过？”
    “这是高中的知识。”
    “那我什么时候能学？”
    纪长宇计算了一下，认真道，“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你上四年级的时候就能学了。”
    在纪长宇的讲解下，小爱逐渐了解了许多新的知识，对称性，傅里叶变换，斐波那契数列，空间感和扑拓学，
    以前总觉得高大上的知识，竟然只是生活中最微不可查的一部分。
    “这些东西，也可以应用在人类的科技生活中，只不过……
    数学是一门非常基础的基础学科，是自然界最基本的运行规律，基本到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它的重要性。”
    小爱听得一知半解，她趴在沈昭的背上，指着下方的动物，“这个我认识，叫做，卡皮巴拉！它的性格好稳定。”
    “那叫水豚。”
    “我们能不能偷一只回去，让它做我的爸爸？”
    沈昭：“……”
    大孝女又在说什么鬼话。
    “你爹就在这里呢！”
    “爸爸，你平常像个神经病一样，我想有个情绪稳定的爸爸，不行吗？”
    在她看来，这个卡皮巴拉刚刚好。
    有一种死了就死了，活着就活着的要死不活的平淡感。
    “呵，我也想要个小兔子一样软萌可爱的女儿……”
    而不是一只表面可爱，实则心黑无比的“黑大帅”
    一出生就是个小坏“蛋”
    “蛋，爸爸有点讨厌你了。”
    “你以为我不讨厌你吗？”小爱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正常一点吧 我觉得你脸还没有帅气到可以让我忽视你是神经病的程度。”
    “嘿你！”沈昭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知不知道，我这张帅脸全京城都排得上号。”
    “别自恋了爸爸，我怎么感觉纪叔叔比你帅多了？”
    忽然想起来，当初纪长宇好像就是因为长得帅才被极度颜控的洛锦给看上了。沈昭更加无语了。
    “你懂什么。我是潇洒不羁的帅，你叔叔那是书呆子的帅，正常的姑娘都喜欢我这种的，有趣味，懂浪漫……”
    “妈妈不会就是这样才被你骗了吧？”
    “不，你妈当年为了我要死要活的，差点还自杀了，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全京城都知道。”
    小爱更加被老爸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
    他还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啊！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才不信。
    甚至，她猜测，真相应该是不要脸的爸爸对妈妈死缠烂打，要死要活地逼迫妈妈和他结婚生孩子。
    “玩你的去吧，你懂什么。”
    纪长宇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昭，以前你把楚清眠吃得死死的现在终于轮到小女儿把你吃得死死的了。”
    沈昭挥了挥手，“这哪是女儿啊，这就是我的小祖宗。”
    “小爱很像你，看到她，我就能够想象出你小时候的模样。”
    “太夸张了。”沈昭耸了耸肩，“话说，你回来后打算去哪高就？”
    “华科院。”
    “兜兜转转，还是去那里呀。”
    “是啊，在这之前我想去京华大学见见我的导师，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他回想起导师，在他私奔前，对他谆谆教诲，劝他一定要回华国，继承他的未尽的梦想。
    “我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的。”
    沈昭从纪长宇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挑了挑眉，“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对不对？！”
    “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当然，别忘了，我是你的【godfather】呐。”
    纪长宇没忍住捂住嘴，笑强忍着笑意，笑声止住后，他说道，“我的教父，请允许我邀请你，今年十二月份带上家人朋友们陪我出趟国，可以吗？”
    “行啊，就当是旅游呗。”
    纪长宇望着他，决定还是以后再告诉他吧。
    看沈昭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关注学术界消息的人。
    接下来的两个月，小爱彻底消除了对数学的偏见，对数学充满了兴趣，甚至隐隐超过了她对语文英文的喜爱。
    某一天，她发现纪长宇正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1+1？我知道，1+1=2！”
    “不对哦，小爱。”
    “诶，为什么！”
    “这个嘛，跟你解释不清楚，等未来你读了研究生博士生，或许就会明白了。”
    小爱鼓起脸颊，“那好吧，只不过到时候我要你亲自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