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穆辰洲站在栈道边缘，目光从两个垛口中间投出去，观察辽阔山野。
秋天的山间葱茏茂密，树木与植被仍在尽职生长，遮盖着风雨下山石的斑驳。道路在山间蜿蜒穿梭，拐入别的山峰身后，消失不见，又在更远处蹿出来，勾勒更细小的线条。这些线条把山石与林木连接成画卷，穿越层层云雾，直抵远方天际。
按照卡伽的说法，中部哨塔实际上是座双子哨塔，分布在神泉峰两侧，防御西边的哨塔是后来建成的。
也许当时他们横穿亚特拉斯山脉，经过这里时，就是走的西边过来那条路，那时候只有防御南边这座哨塔，他们当时没有发现。
这真是富有先见之明的扩建，西部哨塔靠近山脚，防御效果远不及这里，如果没有在防御西面的路口扩建哨塔，那今天的耶西尼亚大军就沿着他们当时走过的路径，朝着孤崖城过去了。
这里的地势如此险峻，易守难攻。实在想象不出，耶西尼亚人会傻到来这种地方强攻。对他们来说，比进攻仙云山时好不了多少。
穆辰洲起得很早，夜间的火把还没有熄灭，栈道上有些冷清，但是观测兵和巡逻的骑兵都尽职在岗，不知疲倦。
他打着哈欠，昨晚睡得不好。
房间里是否潮湿还不确定，就是非常冷，感觉比露宿山野还要冷。
开凿在山体中的房间，难免这里有洞那里有缝，夜里的风一个劲往里钻，像妖气一般，寒意满满。
海雯在被窝里把穆辰洲搂得紧紧的，也无济于事。到最后，她起来翻找《魔法秘密编年史》，在房间里生了堆火，两人才安心睡好下半夜。
每天中午，皮内罗统帅会召集各位指挥官碰头，整理一天的战场情况，简短商议战事。王宫魔法师和兰提克斯战争使者也在邀请之列。
卡伽作为陪同，可以与穆辰洲和海雯一起出席。
他算是沾了两位战争使者的光，平时就很想参加这种场合，但毫无机会。他的老师拉摩萨时常参与军队里的事务，却从不带他。
指挥间里，皮内罗统帅还没开始讲话，就有好几个传信兵进来，把纸条一样的东西交给统帅的副官。还有一种黑色的鸟类，会直接飞进屋子，在专属人员的手臂上停下，专属人员从鸟爪子上取下纸条。
在阿斯兰特、仙云塔，或者兰提克斯王国，送信的鸟类一般都是云燕。穆辰洲认得出，这种黑色的鸟不是云燕，他猜想云燕大概不适应山地里的气候，无法在此栖息。
“那黑鸟是什么？”穆辰洲向卡伽打听。卡伽的知识面广，应该会知道。
“那是黑羽山鸦，山地里特有的一种鸟。”
卡伽果然知晓。
“很机灵吗？这种鸟。可以用来传信。”穆辰洲问道，同时瞧了眼身边的海雯。
老婆是不是该考虑和这种山鸦也互通一下语言。
“是的，很机灵，就是飞得有点慢。山地里气候不好，鸟类都飞得不快。”
速度慢的话，那还是比云燕的综合评分差了些。不过山地里条件具体，能送信的鸟类有就不错了。平原地区的传信兵，可以骑马快速飞驰，而在山地里，行进速度大受限制。
如此一比较，似乎黑羽山鸦的便捷性提升更大。
穆辰洲问完，略微坐直了些。
恰巧此时，皮内罗统帅开始发话：“我们开始吧。南哨塔讲一下日常情况。”
统帅话音落，一位身穿银色链甲的军人起身：“南哨塔一切正常。备战士兵一万人，轮换休整四千人。昨天岗哨发现敌情为零，巡逻队出发三次，发现为零。”
军人坐下，皮内罗统帅立刻说道：“西哨塔。”
另一位军人起身：“西哨塔一切正常。备战士兵一万两千人，轮换休整五千人。昨天岗哨发现敌情为零，两支巡逻队共出发四次，发现为零。”
穆辰洲听明白了，南哨塔和西哨塔指的就是中部哨塔的两个双子塔，分别有专职负责的指挥官。
通报日常情况应该是每天都有的环节，一切如流水线一般衔接丝滑。
“传信官，该你了。”皮内罗统帅保持言语的简短性，没一个多余的词。
刚才接收纸条的那位副官，此时起身说道：“诸位，昨天有两条我认为重要的消息，在此提出。”
“首先是南部的情况。耶西尼亚军队已经越过塔拉尔塔河，进入山地。他们人数众多，南部守军在两次战斗失败后，撤入山地纵深，现在希望能加派守军。”
副官念完第一条后停顿下来，没有马上念第二条，而是看着皮内罗统帅。
“如果要加派守军，恐怕只能从中部哨塔这里分兵过去了。诸位怎么看？”皮内罗统帅说出自己的看法，并带动大家进入讨论环节。
“我们这边情况比较稳定，很多天没有发现耶西尼亚人的大规模行动。”穿银色链甲的军人说道。是刚才的南哨塔指挥官。
“我认为分兵去南部对我们没什么影响，考虑到西边的压力更大，建议南哨塔分兵两千人，西哨塔分兵一千人，共三千人去增援南部。”
“三千人可不是小数目。”西哨塔指挥官突然应道，“耶西尼亚人现在没什么动静，不代表会一直老老实实的。他们随时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别忘了，西部哨塔就是突然被攻陷的。”
穆辰洲听着，不自觉地又要进入吃瓜模式。
双子哨塔的两位指挥官，一上来就出现意见分歧。看来不管到了哪里，只要是山地联邦，各执一词的争论就是这里的特色。
在场还有几个人参与到争论中，指挥间里逐渐变得喧闹。
“穆辰洲先生，你们怎么看？”皮内罗统帅突然高声问道。
现场随之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