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中部哨塔没什么动静，每天都相安无事。
穆辰洲和海雯都已经基本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了。
每天除了在待在房间里练习魔法和剑术，就是在栈道上闲逛，或者在指挥间里坐着。
指挥间除了召集各位指挥官开会，其他时间不怎么热闹。差不多就是皮内罗统帅和他的副官，还有梅格利夫人之类，以及不时进来的传信兵。
稀疏的几人之间偶尔会闲谈。
卡伽告诉穆辰洲，山地联邦的防御作战经受过长时间的考验，已经十分稳固。
耶西尼亚帝国军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的重骑兵和战车作战小队。这些东西在山路环境下，行军缓慢，威力大打折扣。
还有他们的大型攻城器械，带上山需要巨大周折，有的器械根本无法进入山地。
在此基础上，山地联军侧重训练弓箭射术，也是为了适应山地环境下的防守战。时间久了，联军士兵几乎个个擅长弓箭射击，普遍剑术平平。军队里配备的弓箭手人数也非常多，不同于其他王国的军队。
“其实，这也是山地联邦为什么不愿意在开阔地区与敌人交战的一个原因。在群山之中，胜算大很多。”
卡伽一番讲解，让穆辰洲进一步了解事态。
“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他有点好奇，卡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据一段时间的观察，卡伽的老师，剑士拉摩萨似乎很忙，时间金贵得很，不怎么顾得上教导。而卡伽身份平平，也没什么机会接触高阶事务。
所以穆辰洲纳闷，他脑子里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奇怪知识，是哪儿来的。
“旁听、观察、偷看、思考。”卡伽罗列自己积累知识的方法，“有些是我自己分析的，可能说得不对，先生。”
“听你这么说，耶西尼亚人就不该来山地联邦，肯定打不过你们。”海雯听了半天，发表意见。
她说得挺有道理，耶西尼亚人如果把所有兵力调集去苜蓿国，强攻兰提克斯边境，会不会结果不一样？苜蓿国地势相对平坦，卡伽提到的那些耶西尼亚优势力量都能发挥作用。
“我也这么认为。”卡伽笑道，他的观点与睿智的魔法师一致，这让他信心倍增。
“可能耶西尼亚人总是自大，觉得山地联邦跟阿斯兰特王国一样弱。为了占领山地联邦，他们拓宽道路、在山腰上就地修建攻城器，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没想过撤军。”
可能是刚才信心膨胀的原因，卡伽的表情有些嘲弄，像是在鄙视耶西尼亚人的愚蠢。
“阿斯兰特王国并不弱，是耶西尼亚人狡猾。”海雯认真纠正道。
穆辰洲摸到海雯的手，握住。
他想起带领士兵英勇作战的海勒叔叔、令人怀念的莉莉安老师、还有经过战火焚烧后破败的小镇……此刻的海雯，脑海里一定也在想着这些。
“所以他们持续进攻山地联邦，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海雯说道。
卡伽脸上的鄙视消散，仔细地点头。
这一次，睿智的魔法师反驳了他。
是什么原因，让耶西尼亚人揪着山地联邦不放呢？
穆辰洲侧过脑袋，目光从指挥间敞开的大门望出去，受阻挡而变得狭小的视野，像一张篇幅有限画纸，画纸上只有蓝蓝的天空和大半个山头。
他大概知道原因。
耶西尼亚人的目的，就在群山之中。这里的每一座山峰，对战争来说都是财宝，各类矿石和优质的山地松木取之不尽，平原地区根本无法企及。
占领山地联邦与否，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尽快尽多地掠夺资源，才能让战争的车轮持续转动。
这是家乡的悠久历史积攒上千年的道路，恐怕卡伽再勤于思考，也不一定看得清。
穆辰洲没打算说出这一点，而是说道：“没关系，他们有进攻之道，你们有防守之道。大家都走各自的道路，以此比拼，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闲谈的声音在空洞的指挥间里回响，引起了不远处梅格利夫人的注意。
老婆子瞧着这边，冷冷说道：“海雯·希斯塔巴，魔法师还是应该从魔法的角度看问题，不用去思考战争的门道。”
她的话音，让三人停下交谈。
“在那小得可怜的山路上，没有什么进攻之道，也没有防守之道。魔法才是耶西尼亚人信赖的进攻方式，我们也只有依靠魔法，才能守住这里。”
穆辰洲沉默。
古怪的梅格利夫人，毫无征兆的敌意，让人无语。
老婆子对卡伽和穆辰洲的言论嗤之以鼻，不主张海雯参与其中。这会让她觉得魔法师被拉低了境界。
穆辰洲保持客观，转过头来仔细想，她的观点其实也能站住脚。
狭小的山路限制了双方的发挥，确实只能由魔法来接管战场了。
“所以，耶西尼亚人的动向会怎么发展，只要看他们的魔法师怎么做就行了？”海雯问道，她试着用梅格利夫人所认为的，魔法的角度。
“我只是建议你保持睿智和冥想，没说过我自己要怎么思考。”梅格利夫人答非所问。
我去，这古怪的老太婆。
穆辰洲头冒黑线，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梅格利夫人，因为你不能和我们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对吧，那样一来，你就跟我们一样了，我和卡伽可不是魔法师。”
话刚说完，他感觉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蛮力，是海雯的手在抓他。
侧过头一看，海雯正斜眼瞪着，提醒他现在不是调皮的时候。
梅格利夫人自然也是睿智的。
她听得出穆辰洲怼人的意思，但没有理会，而是淡淡说道：“比起你们探讨的防守之道，和魔法师的角度，我却可以信赖星星的意见。”
此时，海雯立刻一个激灵：“你是说……占星术？”
梅格利夫人稍露悦色：“是的。”
对呀，梅格利夫人可是那位出谜人的学生，会用占星术。
穆辰洲起初没听明白，等海雯问出口，才恍然大悟。
果然魔法师和魔法师沟通起来要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