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归炁
作者:键盘工   血色王权最新章节     
    三个月前的冰宫,正值血色大陆的金秋季,却是雪川冬季冰风暴的开始。
    按照北川的习俗,冰风暴一旦开始,所有在雪川边缘活动的矿场和猎人营地必须全部撤离,无论是可以卷走巨石的狂风还是快速极坠的至寒,都是人类根本无法战胜的。
    但是今年的金秋,李白却将目光投向了雪川,透过那即将抵达战场的冰风暴,他的眼睛中闪耀着湛蓝之光,仿佛看到了藏匿已久的宝藏。
    “尹米尔,如果如娜拉所说,神魔真的是在欺骗和奴役人类,那它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呢?”
    李白沉思数日后,与尹米尔女王促膝交谈,表情异常严肃。
    “虽然我们身为人类无法窥探神的想法,但以我曾经身为圣林摄政女王的经历理解,最重要的事情应当是齐人心。”尹米尔正色回应道。
    李白缓缓说道:“同为人类,我称之为齐人心,若为异类,则为除心智......”
    尹米尔听到此话浑身一机灵,吓得不敢接话,她是天神教宗天机贤者的表妹,自小接受最传统的教典学习,年轻时身为圣女,对上古诸神的崇敬是刻进骨子里的,即便是当下人类社会普遍对诸神回归之事同仇敌忾,但若要从尹米尔嘴里说出对神大不敬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白书桌的信篓里,堆满了来自大陆各地的信件和情报,其中几封来自王娜拉和海茵·黑格尔的信被展开铺在桌面,桌面正中则是标准的血色大陆地图,地图上放着尺笔和规角器。
    尹米尔的目光落到地图上,注意到李白在其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心位于魔语森林,圆边将整个大陆都囊括其中,但在北川之北的‘未探之境’四个字下,用红笔重重的进行了标注。
    那里正是雪川,人类尚未探明疆域界限的禁地。
    “你想去雪川?冰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正是雪川最危险的时候,即便你非要去,也得等到明年春后吧。”尹米尔忙不迭的劝阻李白。
    李白却缓缓摇头,意志坚决。
    “雪川中有一种雪枭巨兽,平时藏匿于雪洞深处,靠捕猎地下暗河中的鱼豚为食,此兽三米余高,攻击性极强,尤其是领地意识最为敏感,北川猎人为了在雪川生存,也为了取得雪枭的皮毛,不得不偷偷潜入它们的领地,与之战斗。”
    尹米尔当然知道雪枭,它的皮毛在整个大陆都是极珍贵的材料,圣林帝国贵胄的庆典冬装上就以雪枭皮织成的披风为尊。
    “入冬后的雪枭体格会增大,毛发也会暴长,原本三米高的身体能扩张到四米,性格也会更加暴躁,吼声更加恐怖,总之和入冬前的雪枭比起来简直判若两兽,其他雪兽闻声便仓皇远遁,仿佛大妖暴走一般。”
    “然而,雪川的猎人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真实的情况是雪枭在入冬后会变得极其虚弱,往往会窝在冰洞深处不敢出来,但为了恐吓其他雪兽,它们才进化出了这样的天赋,通过华而不实的变大身躯和更加洪亮的吼声来吓退敌人。那些以为冬枭皮会更大的猎人们在轻松击杀了猎物后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它的法则天赋拟态出的幻想而已。”
    李白详细说完了雪枭的特殊习性,冰雪聪明的尹米尔也理解了其中的意义。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每年冬天的冰风暴是神魔故意布设的障碍,目的是阻止人类探求藏在其中的真相。”尹米尔说着,眼神落到了地图上的那边‘未探之境’上。
    “我承认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那里就是一片人类无法生存甚至企及的绝地,眼下正是人类即将面临生存危机的重要关头,整个血色大陆都需要你的力量,这个时候真的有必要去做这样结果未知的探险吗?”尹米尔说着眼圈一红,感情迸发出来。
    李白显然没料到尹米尔对他的计划反应如此强烈,神情顿时紧张进来,急忙走过来将对方抱住,帮其擦拭刚刚涌出的泪珠。
    “怕什么嘛,不过是探险而已,又不是去找人拼命,如果真的走不下去了,我自然会返回的。”李白柔声解释道。
    “你觉得那里面的真相是什么呀,为什么非要去冒险。”尹米尔劝说道。
    “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人类的这张地图上,总要有人来把它给补全。”李白走向书桌,用笔点着那片‘未探之境’说道:“尹米尔,这血色大陆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尹米尔顿时语塞。
    的确,且不论李白的血继天赋拥有冰寒之力,单是他天下无双的称号便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喊我北川王,可不仅仅是因为我能打仗,对于时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我必须尽全力为他们和后世子孙谋求幸福。如今我的实力正在巅峰,这个冬天又是弑神之战前的最后一次冰风暴,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李白越说越激动,扳着尹米尔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力气,痛的美人哎呀叫出了声。
    时间回到三个月后,仍在神冰殿外徘徊的尹米尔摩挲着自己的肩膀,仿佛弄疼她李白才刚刚离开一般,女王心中的不舍和不安如双生的藤蔓一般,死死地缠绕在心里纠缠不清。
    唐墨正在走李白曾经走过的路,无论是参悟神冰,还是计划探索雪川,尹米儿意识到他们终将先后走近那片未探之境。
    李白的遁世觉醒花了七天时间,于是所有人都以七天为始,期待着见证唐墨与李白的差距。
    当然更多人并不认为唐墨能够修炼成功,就譬如被冻成了冰棍的武家少爷一般,在神冰殿里折戟的天才比比皆是。
    所以,当第五天神冰殿内突然传出异响时,几乎所有禁卫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认为唐墨失败了。
    那异响声音极大,又极其怪异,时而如狂风肆虐,时而如烈火燃烧,时而如惊涛拍案,时而如山石擂地,其中还夹杂着能量持续爆炸声,殿外的地板上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冲击波的震动,若不是大家能够确认神冰殿内只有唐墨一人,还以为是有十几位高魄觉醒法士打群架呢!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敢贸然开门,谁也不知道一旦打开神冰殿的大门,会涌出什么样的灾祸来!
    禁卫们用疑惑的眼神望向禁卫长,后者也是一脸茫然,赶忙解释道:“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了。二十几年前北川王神识觉醒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当时我只是在外面听到他一声大吼,接着便是一声巨响,他那湛蓝之枪瞬间刺破了宫殿,穿透了苍穹!”
    众人一边顺着禁卫长的回忆回味冰宫之主的英姿,一边纷纷远离神冰殿的大门,仿佛下一刻便会有巨力将大门炸开一般,禁卫们可不认为他们的身体要比苍穹结实。
    此刻深处各种异响漩涡之中的唐墨却闭目不觉,他的精神世界仍在冰壳空间,双手却在无意识的施展着各种玄妙的法则手印,神冰周围散发的寒冰能量在他的操控下不断转变着形态,水火雷土之力切换自如,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大,每一次转化都会造成恐怖的能爆重击,若是真的轰到神冰殿的屋顶或大门,必然会造成不可想象的灾难。
    然而诡异的是,无论汇聚起来的能量怎样庞大,它就是无法离开唐墨身边分毫,更无法对唐墨本体造成任何伤害,就仿佛是巨兽在细小浮冰上跳着激烈的踢踏舞,无论怎样热烈,都不会离开原点半步。
    在另一个空间内,唐墨这些年的所看所思所感正如书页般快速翻动,所有武技的学习、法则的修炼、实战的经验、濒死的考验都幻化成了法则一般,在萦绕自己的炁法能量周围汇聚。
    这一刻,唐墨对这充斥天地之间的能量本源看的清楚了。
    “炁为能量之本,法为能量之形,此乃世界之基。”
    顿悟之法,由心及外,觉醒之义由口而出,唐墨本人却并不自觉。
    “自生灵修炼始,初化炁为血脉本能,故由兽至异,由异至妖!”
    这其中的道理,是唐墨自三江郡地下的蚀龙行宫所悟,涉及了血色大陆的生灵进化之路,彼时这世间还未有人。
    “自进化为神魔,复化炁为信仰崇拜,而神魔造人,人传承神魔血继,故人之血继亦为信仰之力。”
    唐墨脑海中顿悟,原来人类世家引以为傲的血继法则竟是拾人牙慧,完全是传承于神魔遗泽,这是道理推断出来如此简单,而人类竟历经千年未发现。
    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而无论血脉本能,抑或信仰崇拜,所驱使的能量本源皆为炁,形皆为法,此乃洪荒天道。”
    秘境空间内,唐墨的精神缓缓张眼,瞳中光芒变化颜色,五行七色如虹。
    “万变不离其宗,诸能终归炁法!”
    唐墨口中喃喃重复低吟,声音渐渐从秘境空间传出,充盈现实,整个神冰殿大厅都不停回响。
    就在这不起眼的一瞬间里,大厅的所有法则流动停止了片刻,而片刻之后,唐墨一声暴喝将所有力量都带回了现实。
    “领域展开!”
    一指从天空落下,所有法则全部消失,万千能量化为源炁,缓缓坠落地面,又如小溪一般朝着唐墨的身下汇去。
    “万法归炁!”
    唐墨轻轻吐出最后的口诀,座下已汇满炁法之力,浓郁的法则力量如同乳白色的云雾,浑厚纯粹,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