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梁公子当面疑兄 柳别驾背后训子
作者:独唱何须和   牧渊:我在大渊搞扶贫最新章节     
    “可是,大哥,我刚才粗略数了数,你这里的书——不算重复的——大概只有一百大几十册吧,如果我在这里看一整天,按我的速度,四五十册应该是能看下来的,如此一来我三四天便能看完,如果一天上限是一百文,那我至多花费四百文便能看完,既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花一贯钱办个会员呢?”梁睿继续刨根问底,其他人也都对这个会员不甚感兴趣的样子。
    果然学霸不好忽悠啊,柳翀顿时头疼,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是这样的,目前是只有这些绘本,但是后续还会有更多的新绘本、新故事,到时候总量肯定不会少于千册。而且,你只看一遍是四百文,可是如果你看完一遍还想再看一遍呢?如果你想带回家反复看呢?再说了,就算你都看完了,剩余的钱还在,你弟弟妹妹也可以继续用啊,甚至可以传代!再或者即便你们家都没人再需要了,你还可以把它卖了,这样你既享受了会员优惠,又不损失钱财。”
    梁睿想了想,点了点头:“哦,有道理。”
    柳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倒嘴快差点还以为这小子是来砸场子的呢!
    不过经梁睿这一问柳翀这一答,大家反而意识到了会员的优势,当下便有几个人办了青铜卡,梁睿、邹浩更是直接办了白银卡,于掌柜的一边收钱一边发放提前准备好的不同形制的小木牌,东家说这个叫会员卡。
    柳家兄妹自然是不需要办会员卡的,他们今天是纯粹来凑热闹的。他们享受的是白金vip服务,每套书出来都是最先看到的,也不需要到绘本馆里来看。
    办完了会员,柳翀让大家排队进去选书、读书,男孩在一楼,女孩在二楼。柜台就设置在门口,每个进进出出的人都要经过柜台前,每人经过柜台进入时先领取一张纸条,上面清楚写明进入的日期时间,然后在旁边自取浆糊围在手腕上,出来的时候给掌柜的检查对时,计算费用。带回家看的也要在柜台这里登记姓名、地址、时间,交纳押金。
    因为登记的人比较多,一时之间有些混乱,柳恽便自觉充当起了维持秩序的角色,在门口督促大家排队,柳忱则帮着于掌柜的做登记。
    不说平原绘本馆开业兴隆,却说柳别驾这边此刻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原来柳明诚今日一上堂,接的第一份状纸拿到手里就怔住了,还没看内容,先看这字迹,只见笔画细瘦如筋,提按顿挫明显,整个望州城除了自家那位大公子还有谁会这样写字?他还给这字体起了个名字叫什么“瘦金体”。
    什么情况?还真是去做讼师了?柳明诚顿时心头无名火起。
    可当着堂上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压了压火读了下去:“为父陷夫入狱事。民女昌河县王氏,自幼许配戴氏子宾,后戴氏因遇丙灾,家无余储,父某嫌贫爱富,欲毁婚约而无由,遂陷戴宾于罪,县官不查,遽行羁押。此事不告害夫,告则害父;不可告,不得不告!故此求告于使君门下,望乞明察。若父因此获罪,民女情愿以身代罪。”
    “倒是情真理确!”柳明诚暗赞一声,遂发下牌票,令法曹吏员至昌河县调来本案卷宗和一干人等到衙问话,又嘱咐王采蘩两日后前来听判。
    王采蘩千恩万谢下堂而去,柳明诚却再也坐不住了,便唤来邹法曹替他坐堂,让人备轿直奔平原绘本馆而来。
    不多时,官轿在绘本馆门口停下,于心芳吓了一跳,他就是再闭塞见得仪仗前列的官衔牌,也知道是别驾相公到了。正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呢,只见门口的柳恽已先迎了过去:“恭迎父亲大人!”
    于心芳之前听他们说话已经知道柳恽是东家府上的三公子,此时才明白原来东家竟是别驾府的,隐隐约约他也记起来了,好像是听儿子说过一嘴,别驾相公姓柳。
    柳翀也迎出门口:“父亲,您也来啦!”
    柳明诚嗯了一声,没再理会两个儿子,面沉似水,径自走进了馆内。
    柳忱也来给父亲见了礼,见父亲似有不悦之色,心中不明所以,柳翀却清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完了,这是过完第一堂跑这儿来过第二堂了呗!
    柳明诚四处打量了一下绘本馆,问柳翀道:“此处有僻静之所吗?”
    柳翀知道父亲这是要背后训子了,遂引着柳明诚带着上了二楼画室。今日开业人多,柳翀怕太吵影响谭必作画,便给他放了一日假,因此画室空着。
    果然,柳明诚坐在夹头榫画案后面,从袖中掏出状纸啪地一声拍在案上:“你的大作?”
    “嗯。”
    “你还真去当讼师了?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岂能做此等是非无度、教唆词讼之举?”柳明诚痛心疾首。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法制史中,讼师常常被称为“讼棍”,是从来不被儒家正统所接受的,柳明诚自幼接受的便是正统教育,是典型的士大夫,对于讼师自然是充满偏见。
    柳翀也不欲与柳明诚争辩,因为他知道争辩无益,他不可能说服柳明诚,而柳明诚更不可能说服他,司法理念之争、制度优劣之辩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而且今日也不是争辩的场合。他知道柳明诚“吃软不吃硬”,所以不待柳明诚继续说下去,直接撩袍跪倒:“儿子知错了,义父息怒。”
    柳翀如此轻易便诚恳认错了,倒是出乎柳明诚的意料,顿时气消了大半,他也不敢真的生受柳翀这一跪,便连忙离座将柳翀扶了起来。
    “唉,我也不是要责怪你,”柳明诚叹口气道,语气缓和了许多,“只是怕你误入歧途,污了自己的名声。这告状之人,所言大多不尽不实,于己有利之言则夸张百倍,于己不利之处则避而不谈。及至上得堂来被堂官问出实情,则往往诿过于讼师,俱道是讼师教唆,你须知道,依照《渊律》,如若讼状所书不实,代写讼状的讼师也是要担责的!我且问你,你写这讼状之前,可有派人详查过事实?可敢断定所言一定属实?”
    这一问倒真把柳翀问住了,他就是一时打抱不平,倒还真没想那么多。
    看柳翀神情,柳明诚心中便了然了:“你尚年少,哪懂得人心险恶,若是被人利用,岂不是......好在你还算聪明,知道用别人的名字。这位于心芳是何方人士啊?”
    “就是我那位老掌柜的。”
    “哦。此案待我详查后再做定夺,如我所料不差,状纸所书大致属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不过以后你行事务必小心,万不可鲁莽!”柳明诚以指击案,苦苦规劝。
    “是,多谢义父教导!”柳翀恭敬答道。尽管理念不同,但柳明诚最后几句话确实是为他好,他还是知道好歹的。
    “今日开张,生意如何啊?”见他听进去了,柳明诚便适时打住,转换了话题。
    “还成吧,进项也就十几贯吧!”
    “什么?就看看书这么会子能挣十几贯?”柳明诚一脸的不可思议。
    “主要是办了八九个会员,散客当然挣不了这么多了。”
    “你那个会员规则我刚才也看见了,不是很明白,看个书为何还要入会?”
    “就是一种优惠。”柳翀便将会员的优惠政策又给柳明诚详细讲解了一遍。
    “哦,若日日皆有此收入,那倒是门好生意。”
    “怎么可能日日都有这样的收入,今日是同窗们捧场,以后便不可能每日都有这么多人办会员了。何况,今日所办会员即意味着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一批人都不会再在店里有新的花费,直到这些钱花完为止。”
    “那这不是寅吃卯粮嘛!还有,那最后一句‘最终解释权归商家所有’又是何意?”
    “呃......意思就是已经交了的钱就甭想再拿回去了,怎么花也得我说了算。”柳翀一脸奸商相。
    “那你这与强抢何异?”柳明诚鄙视道。
    父子俩正说着话,只听“啪啪啪”三声扣门:“东翁在否?”正是罗汝芳的声音。
    原来柳明诚与柳翀上楼后不久罗汝芳就来了。韩炎当然清楚柳明诚来找柳翀的目的,知道少主要挨骂了,可自己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嘴,正暗自担心又无计可施呢,见正好来了救星,连忙将罗汝芳引到二楼。
    罗汝芳在门口看到了别驾仪仗,知道东家在此,自然也是应该来拜见的。
    柳翀连忙开门将先生请进来:“先生诲安!”
    罗汝芳颔首答礼,又向柳明诚一躬:“东翁钧安!”
    柳明诚亦起身答礼:“惟师大安。”
    罗汝芳字惟德,是泰定三年的状元郎,比柳明诚还要大上十来岁。柳明诚少年时也曾得过他的指点,二人亦师亦友,是以柳明诚尊他一声“惟师”。
    宾主落座,柳翀侍立一旁。罗汝芳对于那会员制度也是有些不解,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新鲜事物。
    柳翀只好又解释一遍,罗汝芳听得倒是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