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苦凡好一阵子没言语。半晌,他才对禹若冰说道:“中医传承培训,自然是好事一桩,也符合国家政策。你也晓得,我和殷处长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是管中医药药物生产的,传统医学师承的组织与资质认定,应当归医政司管吧,回头我帮你们联系一下。不过,民间老中医带徒弟虽说比较常见,但通常也就是带三五个医徒,像你们和九莲县构想的一下子招收几十上百名医徒学员,把想搜刮十几二十位老中医聚集到你说的那个……红石镇带徒,这不是办师承班,简直是要办学校了哦。这在全国都没有先例,连那些中医药大学也不敢像你们这么狂哇!”
殷处长也说道:“你们伮的可是办教育的事,这事儿应该归教育部门管,我们中医药管理局管不了教育这一块呐。”
“哼哼,中医药大学在全国真是不少,每个省都有的吧,而且学制是七年。可是,应届毕业生又有几个能够坐诊看病的?枉他们背熟了《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千金方》和《脉经》《本草纲目》《肘后备急方》那些典籍,可是扪心自问,自己接诊过多少病人,又亲手开方治好过几个病人。有不少还是中医临床医学的研究生,竟然连一些中草药材也分辨不出。这样的培养方式从根上来说就是理论脱离实际,不对头!”禹若冰数落着当前中医药人才教育的诸多弊端后,又夸奖起师承相授的种种好处来:“我国从神农尝百草以来便有了中医药,历经两千多年的汉医一直沿袭师承传授的方式流传迄今,即便是从鸦片战争后,英国东印度公司把西方医药学引入中国,此后有了中西医之分后,中医还是师承传授。直到一九五四年设立江苏中医学院后,我国才有了课堂讲授,近七十年来全国也仅有北京中医药大学进入‘211’行列,这是为什么?教育方式不行呐。你们是医学界、中医药界的高官,敢说我国有几个名医是那些中医药大学培养出来的吗……”
“得了,越说还越来劲了呢。你七长八短地抨击建国以来的中医药人才教育制度,当心被我们局里的主管大员穿小鞋哟。”殷处长息事宁人地给禹若冰又斟上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劝抚道:“长话短说,你把这事儿讲给龙司长和我听,打的是什么主意?再声明一次,涉及到办学,可不归我们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管!局里也不会给你们拨一分钱办班也好办学也好的资金的。”
“嗬嗬,谁说要你们的钱了?我们福海如今的家底,你们也清楚,且不说我们这返璞归真的做法要投入一个亿,就是增加十倍甚至百倍,绝对不说二话。”禹若冰笑了:“再说,办师承班是为了让中医药依照古例培养岐黄之术人才,还乎文凭干啥?医徒们学成后考试过关,反正是到您们那里拿执业医师证,有没有那张大学毕业证书关系很大么?”
“照你这么说,纯粹是把这事儿当新闻播报给我们听听,大家乐呵乐呵了?”龙司长和殷处长都大惑不解。
“岂敢。”禹若冰说:“饿着肚子讲半天,当然是有事要拜托领导。我也不兜圈子了,龙司长,一是拜托您写个调研报告,把仙照市人民医院和九莲县政府合作举办中医药师承培训班的事儿朝局长那里汇报一下,摸摸领导的态度。二是和贵局主管师承考证的司领导打个招呼引荐一下,事先备个案。三是捎带着把九莲县红石镇傅老中医爷儿仨的执业医师证申办一下,也免得县里镇上和他们提心吊胆,怕扣上‘非法行医’的大帽子嘛。四是……”
“打住,你干脆让我这堂堂司长给你老人家当跑腿的得了。”龙司长挖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