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一窝曲蟮一年下来，能生出几窝来？”那村委会主任问道。
    “几窝？”那姑娘起初疑惑不解，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通俗的解释说：“蚯蚓是卵生繁殖，一般一次能排出一至三个卵，待其孵化后就是一条条小蚯蚓。即便是平均有二个卵成活，一年能变成两三窝应当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哎哟，这一年到头，给这些小家伙分窝就够折腾人的呐。”村委会主任抬手摸摸后脑勺，夸张地说道。
    “不是太麻烦。蚯蚓与别的动物不同，它们不喜欢母子同居。”姑娘解释说：“待到小蚯蚓们长大了，原先的老蚯蚓们就会自动‘搬家’跑走，腾出地盘来给下一代，如此循环不止。我们只要给这一代老蚯蚓们找好安家的地方，引导它们迁移就行了。”
    “噢，你们弄来那么多垃圾，原来是给蚯蚓当饲料啊。俺们不少村民还以为你们是打着养蚯蚓改良土壤的幌子，把这一大片地当垃圾填埋堆放场，一百个不乐意。这回俺也开了眼界，得好好地跟乡亲们说道说道。”村委会主任说。今天，他一个小小的村主任，居然能和市长、县长站在一排剪彩留影，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言语之间也朝这试验场倾斜了。
    “璇子，你可以让杜家村的主任组织村民们来参观一番，一切疑虑自然而然地就打消了嘛。”秦苏怡适时地插嘴建议道。
    “我和同学们有个提议。”农业大学那姑娘说：“我们目前第一批‘播种’改良面积约为五十亩，半年后就要再用五十亩给老的第一代蚯蚓迁徙，可能还要淘汰掉一些蚯蚓。除了烘制干蚯蚓做中药材和禽、鱼干饲料，村里可以考虑建一座大型的万羽鸡场，用鲜活蚯蚓和青菜替代合成饲料，培育农家有机鸡，也算是一条致富门路吧。”
    “哟嗬，你这一说，我倒想起董事长珍藏的齐白石老先生七十余岁所作《群鸡图》扇面画来了。五只小雏鸡围在一起，其中三只围观，看着另两只在夺食一条蚯蚓。嘻嘻。”秦苏怡突然想起在海边禹若冰买房的那小区的家里点点滴滴，不知为什么，心情兀地惆怅起来。“哦，他还有这爱好？收集名人字画？”靳永厚感兴趣地问道。
    “嘿嘿，除了他那些珍藏多年的普洱茶货真价实之外，其他的古董字画百分之八九十是仿制品、冒牌货，当不得真。”秦苏怡抿嘴哂笑着，并打趣问道：“咋的，您这位大市长是想送礼，还是想趁火打劫？”
    “哈哈，扯远了。”靳永厚笑道。
    这时候，村委会主任正以虔诚的态度，向农大的那姑娘请教兴建万羽鸡场的事儿。他寻思了好一会儿，末了叹口气说：“你说的这事儿，听起来还真不错，可惜俺村里忒穷了点，庄户人家养几只鸡还行，建那么大的养鸡场，没有技术也没有本钱哇！唉！”
    “咋的？”涂璇璇凑上前来。她从鱼台村跟着曹盈盈在旧仓库里做实验时就晓得，俗话说“现官不如现管”，与村里处好关系可以减少许多麻烦，故而关切地问道德。
    “这大规模养鸡不同于庄稼院里养鸡鸭鹅，万一来个鸡瘟，一夜之间就会死光光，风险忒大了。”村委会主任摇头说：“建养鸡场投入忒大，一只几两重的小雏鸡要十块钱，万羽鸡场买雏鸡就要十万块！俺村里忒穷，雏鸡都买不起，更甭说建鸡场添家什了……”
    “嗨，这有什么好发愁的。”涂璇璇一听村委会主任顾忌的是这么一回事儿，双手一拍嘻嘻笑着说：“俺们企业把杜家村作为土壤改良基地，就算是落了户，成了一家人啦。时下不是讲‘合作共赢’ 嘛，咱们就合作起来‘共赢’呗。”
    “咋‘共赢’？”村委会主任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咱们两家联合办这养鸡场呐。”涂璇璇不假思索地说道：“村里出地皮出劳力，建养鸡场和菜园子。俺们公司出钱出技术，就让农大这位高材生许玲玲和她的同学负责筹建和技术指导，一万羽半大雏鸡归俺采买，并出蚯蚓和谷物饲料，村里负责出劳力饲养，从菜园子弄青饲料混合喂养。鸡崽子们成活养大后，俺们公司包销，利润各分一半。你们看怎么样？”
    “噢，这敢情是俺村里一分钱不花，就办起了大养鸡场？”村委会主任有些不相信地把目光朝镇长瞥去，看见镇长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却又不无担忧地说：“一下子养那么多鸡，可不是闹着玩的。涂总说的半斤重的半大雏鸡，一只起码得十五六块哩。要不然，咱们先少弄点儿？再说啦，听说那鸡瘟邪乎得很，你们能有办法整治？”
    涂璇璇笑着说：“要是只养千儿八百只，还不够操心劳神的呢。这万羽鸡场也像整这片地一样，只是试验。一旦搞好了，咱来个十万羽的鸡场多有意思。”
    许玲玲也没有想到，从农大到这儿见习，刚来就被封了一个什么“经济动物养殖实验室”主任的官儿，眨眼间又挂上了万羽养鸡场场长的头衔，做梦升官也没有这么快呐。她豪气地拍拍胸脯说：“这鸡瘟也好预防，只要按我说的定时消毒、打预防针，啥瘟也得绕道走！再说，咱们不是还要有个双保险么。”
    “啥？‘双保险’？”众人皆不解。
    “万羽鸡场属于大中型养殖场，除了自家积极预防，咱们可以为养鸡场购买养殖意外保险呀。”许玲玲胸有成竹地说道。
    “许场长，您这么一说，俺就全放心了。回村里俺就立马召开村委会和村民代表大会，把这好事儿定下来，早签合同早受益啊。”村委会主任说道，并赶快谄谀地给许玲玲送上高帽子。
    瞅着涂璇璇一番操作，秦苏怡夸奖说：“小璇子，你长大了，成熟了。”
    “啥呀。俺接手这事儿，就琢磨着一定不能把事情办砸。说起来，办这这养鸡场是蚯蚓养殖场下游不可缺的产业链，不然的话，还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蚯蚓到处爬的泛滥成灾哇。”涂璇璇没有多少城府，谦逊地说道：“办养鸡场是早早晚晚的事，这会儿只不过是赶巧了。照您的话来说，就是恰逢其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