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人可以就申诉人当庭陈述发表意见。”封海涛说道。
“审判长,审判员,以及各位参与庭审的各位,相信通过公诉人的讯问,大家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田刚的供述与本案案件事实完全一致。如果案件并非其所为,如果他是被刑讯不得不做出有罪供述。那么他是如何做到做出与案件事实完全一致的供述呢?”石青山的问题引发法庭里所有人的深思。
“案件正在侦破过程中,一些情况并未对外公布。就算是田刚也是不可能知道的。既然田刚不可能知道,他却可以说出案件的事实,包括每一个细节,甚至于有一些侦查人员都没有注意的细节。这说明了什么呢。”
“有一点公诉人是没有异议的,那就是案发的时候,田刚正处于慌乱的状况。不过,他的慌乱,并非因为妻子的被害。而怕自己的罪行被查出来。当警方找上门时,他心理防线被突破,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然而人的思维规律就是这样。当田刚开始冷静下来时,他会发现自己应当有很多借口或理由,来对抗警方的盘查。可是他没有使用。那么能不能弥补已经形成的不利局面,让对自己不利的口供失去效力呢?田刚不是不想,而是他无能为力。”
“口供一旦形成,就被牢牢地固定下来。就算是再审,也需要想个办法,把口供打掉。否则一切都已经供述,又谈何翻案。”石青山的话很直白,却也很明了。在整个观点的表述中,石青山并没有使用什么专业术语,几乎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刑讯逼供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可以打掉口供效力的借口。所以辩护人刚刚一直在强调,申诉人的口供是在刑讯逼供的情况下做出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对大家说,如果嫌疑人、被告人想要翻供,最好最有效的理由,就是刑讯逼供。否则他们根本就无法面对自己曾经供认的事实。”
“这种手法既不高明,更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公诉人提请法官注意,田刚口供的内容与案件事实的契合性,并非凭空产生。并且,田刚在本案中的口供一直非常稳定。不只是侦查机关取过申诉人的口供,检察机关也曾经取过其口供。口供的内容是一致的。申诉人总不会说,检察机关也对其刑讯逼供了吧。”
石青山的话引起所有人一阵哄笑。的确,如果是被刑讯所逼迫,那也应该乱说一气。怎么可能交代得这么清楚明白。这明显是田刚为了脱罪而耍的花招。
“案件进入再审阶段,前面已经经过两次审理。申诉人都聘请的辩护人,却始终没有提出过刑讯逼供这件事。再审的时候,刑讯逼供的情节突然出现了。证据还是确凿的,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公诉人认为,申诉人在本案中的口供已经为办案机关查证属实。并且经过检察机关的核实,其也未提出过系刑讯逼供被迫作出供述。案件经过两次审理,多次质证,申诉人均认可口供的真实性。因此,公诉人认为申诉人在本次审理中的翻供,属于认罪状态不好。其在本案的口供的真实性、合法性没有问题,应当作为定案依据。”
石青山说完意见后,全场肃静。就连听审的梁波也不得不为这位省检察院第五检察部主任检察官的精彩表现暗暗叫好。原本,梁波还是愁刑讯逼供这件事情怎么应对。现在看来,检察院早就考虑好了。这才叫专业,比起自己这个刑侦专家要强上一百倍呀。
“辩护人,你是否有问题询问申诉人。”封海涛看向田诗。这位来自东江省女律师,还没有出手,就面临着石青山的强大压力。
就算是自己这个老刑庭庭长,也觉得石青山刚刚的攻势几乎无法化解。现在这位外省来强龙律师,是不是可以压住石青山这个本省顶尖的检察官!
“申诉人,你在本案中的供述都对吗?”田诗问道,田诗长得清秀,说起话来有些慢,还有些柔软。这几乎不像是一个刑事律师应有作风。也与刚刚石青山那种刚猛劲爆的表现形成了较大的反差。
也许,这位田律师就是这个风格吧,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呀。所有人都是这么想。唯独郑平却不这么想。旁听席上的郑平知道,田诗的风格可比石青山火爆多了。但是这次她选择了这种辩护风格,就是要以柔软克刚硬。
“不对。我在本案中所做的供述都不是事实。”田刚在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明白应当怎么说。
“那你为什么要做不实的供述呢?”田诗又一次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她这是在耍拖刀计。”刘群与石青山对视了一眼,提醒道。
“是呀,两个问题不到,把刚刚营造的气势就给压了下去了。”石青山不得不承认,田诗确实是一个高手。
刚刚自己猛烈的攻势,只是简单两个问题,气势就被扫了一半。对方的策略是消耗自己这方的气势,然后下一步,她会给我更猛烈的进攻吧!这个小姑娘,没看出来,真是老谋深算呀。
“我本来是如实说明的,何秀芝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害她呢。但是他们不听,我不认,他们就打我。我没有办法只好承认杀害何秀芝。”说到这里,田刚两眼已经全是泪水。
“刚刚公诉人问的问题,你应该听到了,如果不是你作的案,不是你杀害何秀芝,你为什么对于案件细节如此清楚,就连当时侦查机关没有掌握的情节,你都供述出来了?”田诗的这个问题可以说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的确是一个关键问题。这个问题,是刚刚石青山对田刚证言质疑的基础。
是呀,不是你做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知道得那么详细,这难道不是反向说明这人就是你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