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兴这么一问。
众人哑口，一脸茫然。
打脸，这真的是赤裸裸的打脸。
此时，在座的各位内心均泛起了一丝蔑意，那是对刘子兴的鄙视。
吹牛不打草稿？
上一秒，刘子兴慷慨激昂，大放厥词，可下一秒自己却心口不一，阳奉阴违。
就连见多识广的何慧兰此刻也无语了，她还真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如此口是心非、卑鄙无耻之人。
“何……何书记。”见何慧兰愣住，刘子兴颤颤而问，“您没事吧？”
“哦，不好意思刘书记，刚才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没太留意。”说着，何慧兰扭头看向刘子兴，“刘书记，你刚才问我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刘子兴老脸微红，回道：“没……没什么，何书记，我只是想问问，关于这代理公安局长，您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刘子兴言语依然十分客气，何慧兰的神秘加上之前的雷厉风行，让他记忆犹新，一个电话就直接把原公安局长陆天祥和组织部长顾飞给办了。
而且就连平时因为背景强大，目无法纪的杨家人现在也成了笑话，这得需要多强的背景？
刘子兴甚至很无奈，虽然自己这县委书记的权力和地位正被何慧兰慢慢架空，可现在的他对何慧兰除了敬畏，不敢再有任何别的想法，有时候，他甚至想通过自己上面的那层关系远离这是非之地。
再者，他今天早上也同样接到了市里一位领导的电话，催促他快点把这件事落实了，可是，具体人选，虽然他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可那位领导没说，只是告诉他，这是省委的决定。
省委的决定，真是一个非常烫手的山芋。
人选已经定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自己却一无所知，如此一来，很容易犯错，故而现在的刘子兴心里最清楚：在这里，知道这内定之人，非何慧兰莫属。
“刘书记，我初来乍到，这个人选，我现在也没底，还是先听大家的意见再发表我自己的看法吧。”
何慧兰若无其事，轻轻摇了摇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听闻，刘子兴无奈点头，只好又扭头看向众人，道：“各位同仁，相信大家都已经看了张秘书刚才发下来的文件复本，关于公安局代理局长这一职，市委很重视，并且上午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催促，让我们务必在今天下班前把人选报上去，所以希望大家今天畅所欲言，今天咱们就在这会议上把人选给定下来。”
会上，刘子兴也同样用了很官方的口吻，而且，说话的同时，他精神萎靡，嘴角边还挂着一丝无奈。
看来，近期发生的事情余波未散，今天又突然接到这么棘手的任务，现在的他心力交瘁，内心忐忑不安。
静，全场寂静，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观默察，不敢言语。
都不是傻子。
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混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妥妥的人精，城府极深，善察言观色。
谁不知道，这种人事任命讨论会议，越是急就越有内定人选，所以，在大家看来，关于这次会议，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等下领导公布“合适”人选后，大家尽管点头同意便是。
有时候，做一个学会附和比能解决问题的更重要。
保持沉默，不痛不痒；人云亦云，四平八稳。
这便是智慧，平步青云的为官之道。
“怎么，大家都变哑巴了，平时那些不痛不痒，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个个都争得面红耳赤的，就跟菜市场一样，可一旦遇到决策的时候，你们都装聋卖傻了？”刘子兴一脸阴沉。
……
“刘.....刘书记，不知这代理人选有什么要.....要求？”许久，组织部副部长许晓丽举手，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你特么的是装傻还是真傻，你堂堂一个组织部副部长，难道不知道这公安局长的任职条件？”刘子兴狠瞪许晓丽。
“知道，知道！”
许晓丽冷汗尽出，急忙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刘子兴，“刘书记，这是之前县委讨论的公安局长任职条件。”
语毕，许晓丽连忙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虽说枪打出头鸟，但她却不得不跳出来，毕竟完不成今天的任务，第一个遭殃的铁定是她这个组织部副部长。
“对，我们的公安局长就是要有血性，心系老百姓，铮铮铁骨，侠骨柔情，为了社会安定和人民幸福不畏强权，敢对任何犯罪分子进行严厉打击。”
刘子兴看了许晓丽递过来的材料后侃侃而谈，抬头扫视众人，“各位同志，按照这个标准，你们觉得由谁来担任这个代理公安局长比较合适？”
静，又是一片寂静，静得让刘子兴气得面色铁青，而且还抽搐了起来……
“怎么了，你们都别给老子玩什么狗屁心思，既然是开会讨论，你们就要有议事的态度，是需要发挥你们的主观意识，群策群力的。”
刘子兴被气得够呛，甚至是直接爆粗口。
他目的很明确，既然猜不透上面的意思，那么索性不猜了，来个民主决策，到时候上面真要怪罪下来，不至于让他自己一个人扛。
这便是权术，在官场上混，很多时候，会做人比能做事更靠谱。
众人依然不语，低头交声接耳……
“够了，我们偌大的一个苍云县，这么多领导干部，难道就没有符合这条件的人选吗？”
刘子兴直接拍案而起，提出了他的民主决策之法，“我现在限你们在十分钟之内，每人给我提报两个人员名单交上来，大家再根据统计出来的名单排名逐一讨论。”
工作讲究方式方法，这回刘子兴直接下了死任务。
顷刻间，全场又肃静下来，众人个个面如苦瓜，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们，现在听到刘子兴这么安排，等于就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一旦出了纰漏，上面怪罪下来，谁也跑不了。
会场上，唯有何慧兰一脸淡定，她现在似乎已经十拿九稳。
“嘀、嘀、嘀……”
也恰在此时，何慧兰的手机响起，低头一瞄，柳眉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是一组陌生的号码，归属地属于青海市。
许久，何慧兰拿起手机，朝众人笑道：“对不起，各位，你们接着议，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