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莲?”
“温七姑娘,是要出府去?”巧莲按捺住心下的慌乱,与平日一般无差。
温七应了声,“殿下交代了些事,正要出府。”
她眸光微闪,疑惑道,“看你神色匆匆到前院,莫不成又是柳侧夫身子有所不适?”
巧莲:“……”她硬着头皮接下温七的话,尴尬应声,“是,是啊,侧夫身子不适,这不特意差我来请殿下。”
温七心下一转,干脆顺着她的话道,“正巧,我这想起还有点事没同殿下汇报。”
“那我再同你走一遭吧。”
巧莲:“??”不是,她就随口一说,她还没跟自家主子通信呐!
万一殿下真心血来潮要见柳侧夫……
巧莲心下急的要命,正愁着该寻思着什么理由拒绝温七。
不想,温七话罢,不等巧莲应声,扭头拉着她的手又折回书房。
温九汇报完小殿下的事,刚从书房出来,迎面撞上二人。
沉着脸,不悦道,“温七,殿下吩咐你的事都忙完了?又回来做什么。”
温七笑嘻嘻应,“当然,我找温六帮忙了。”
得,又是冤种温六替她收拾烂摊子。
温九眼皮一跳,干脆掠过温七,看向巧莲问,“又是柳侧夫差你来找殿下?”
巧莲很想摇头,偏生碍于温七也在场,只得扯着嘴角干巴巴答,“…是。”
温九不语,眸光停在温七身上时,隐隐流露出几分不满。
眼看着温九要阻拦,还想看热闹的温七这哪乐意,当即拉着巧莲,抢在温九话前进了书房。
巧莲:“……”她真的不想去。
书房。
温璃听到动静,微掀眼帘,睨了二人眼,沉声问,“何事。”
温七恭恭敬敬道,“回殿下,是柳侧夫。”
温璃语调拉长,语焉不详道,“嗯?柳侧夫又病了?”
温七毫不客气将巧莲往前一推,连连点头,夸张道,“殿下,柳侧夫身子骨弱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您抽个空过去瞧瞧?”
巧莲猝不及防被推,她踉跄两步勉强稳住身形,两只手无意识绞在一起放在身前,身子止不住的打颤。
她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温璃,事到临头,她只得硬撑着接下温七的话。
“…是,是啊殿下,柳侧夫心口痛了好几日,想请殿下过去瞧瞧……”
话是这么说,但巧莲心下从未如此刻这般期盼着殿下的拒绝。
“身子不适不找太医,找本王做什么,本王又不会看病。”
温璃唇边噙着笑,实则眸底一片森寒,“温七,看来,你真的很闲。”
看戏看一半的温七:“…?”啊?
温璃抬眸,淡淡的眸光扫过巧莲。
霎时间,巧莲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心底陡然升起浓烈的慌张与无措,好似她心中所想,皆被殿下看了个一清二楚。
刚松口气的巧莲顿时惨白着脸,身子也抖哆起来,只觉得腿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温璃思衬一瞬,扬声喊:“温九。”
候在门外的温九得了传唤,“殿下。”
“本王体恤柳侧夫身子不适,既如此,往后一月,便让柳侧夫待在房中好生养病。”
温九:“是。”
巧莲:“!”脸一白,人差点整个晕过去。
殿下此言,看似是关心柳侧夫,实则是找了个由头将柳侧夫关禁闭。
这要是被柳侧夫知晓,是她害得他被殿下关禁闭……
她这小命还能保住吗!
温七早就看柳侧夫不顺眼,这会更是乐得看热闹。
那柳侧夫,一整个表里不一。
整日在殿下面前倒是装作副柔弱又可怜的模样,实则背地里早将她们几个统统骂了个遍。
要不是碍于主仆之别,她都恨不得喊上温六,将柳侧夫拖进后山痛扁一顿。
“另外。”温璃抬手指向她,“将温七,调去平凉县。”
温言安在平凉县,让温七过去保护他也好。
上一秒还呲着大牙傻乐的温七:“?”顿时傻眼了。
啊啊啊?去哪?
殿下要把她发配边疆??
温九毫不意外,拱手应‘是’。
在温七嚎哭的前一秒,她利索拖着人出了书房,还不忘贴心带上门。
至于巧莲,出了书房后,整个人失魂落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捅了这么大篓子,柳侧夫会放过她…吗?
眼看温七动嘴要喊,温九毫不客气掏出东西堵住她的嘴,遂又单手提着她回房,随手帮她打包了两身换洗衣物,又塞了两张银票进去。
找了辆马车,把人捆吧捆吧往车上一丢,冲马夫报了个位置,“平凉县。”
马夫接过银两,当即乐呵应声,“得嘞!”
直至马车驶出京都,温七才费力挣开绳。
她撩开帘,望着逐渐换做小点的京都,只得先老实前往平凉县。
算了算了,虽说平凉县远了点,但好歹有小殿下在。
起码不用再面对柳侧夫。
这么一想,温七心底痛快了些,抵达下一个县城后,温七嫌弃马车速度太慢,索性直接换了匹马,独自上路。
一路上紧赶慢赶,也足足跑了五天才赶至平凉县。
…
五日前。
陆时晏理清来龙去脉,毫不客气将缩在角落试图装作掉线的299一通臭骂,就连策划部也没放过。
但bug已然发生,陆时晏只得又兑换了颗安胎丸,先把娃保住再说。
本欲到平凉县‘寻亲’的他,眼下也歇了‘寻亲’的心思,选择暂住在客栈。
孩他娘还在京都呐,他搁这平凉县,寻个屁的亲。
期间温言安往外跑了两次,皆是失落而归。
在温言安第三次耷拉着脑袋回到客栈时,声称不喜和别人同桌用膳的陆时晏,正巧点了一桌子菜,邀请他一并享用。
温言安一脸感动,“陆公子,让您破费了。”
他吃着菜,赶忙向他承诺,“不过陆公子你放心,等我有钱……”
陆时晏嘴角微抽,塞了个馒头堵住他的嘴,“不用还,请你的。”所以,大饼什么的,不用画了。
毕竟这钱的原主人,极大可能就是温言安-_-||
一听这话,温言安更是感动。
“恕言安冒昧,敢问陆公子芳龄几许,可有婚配?”
陆时晏:“?”
见他不答,温言安生怕误会,急急补充道,“言安只是随口一问,若是不便,陆公子不答也无妨。”
想起温言安与温璃直系亲属的关系,陆时晏低垂着眼睫,沉默两秒后,接过话茬问。
“你还有个姐姐?”
温言安微怔,“陆公子知道我姐姐?”
陆时晏眉角轻扬,遂笑道,“不知。”才怪。
“你方才问我什么问题?”
温言安:“…可曾婚配?”
“不曾。”他答的很快。
温言安:“??”难道是他想要撮合他跟姐姐的小心思被陆公子看穿了?
虽然不懂先前容貌昳丽的陆公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平庸的模样。
但,倘若有的选,他倒是想让陆公子当他姐夫。
未等温言安接话,陆时晏自顾自倒了杯茶,放到温言安手边,状似不经意间问起。
“温公子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起自家姐姐,温言安眼睛噌的亮起,脱口而出的就是连声夸赞。
陆时晏面上笑嘻嘻,心中mmp。
可恶!孩他娘真有他说的这么好?
那怎么还睡了就跑(〃>皿<)
他不信!
吃过饭后,温言安迟疑许久,才敢小声追问,“陆公子,你会在客栈住多久?”
陆时晏挑眉反问,“你要走了?”
温言安摆手否认,“倒也不是……”他略显无奈叹了声,耷拉着眼,可怜兮兮道出原委。
他到平凉县确是为‘寻亲’而来,可接连跑了三日,也没寻到那人的踪迹,温言安忍不住猜想,许是他要寻之人并不在平凉县。
“那你如今作何打算?”
“我想在平凉县多带些时日,但是……”他没钱。
温言安一脸希翼看向陆时晏,“陆公子,可否借我些银两…?”
陆时晏没答, 悠悠说道,“巧了,我要寻之人也不在平凉县。”
“不过我瞧这平凉县景色宜人,倒想在此再多停留一阵,不知温公子作何打算,可愿留下陪我一阵?”
意识到这是在给他台阶下的温言安:“!”狂点头,
愿意愿意,管吃管住还给钱花,他可太愿意了!
陆时晏淡然一笑,“既如此,时辰也不早了,温公子早些休息。”
目的达成的陆时晏,同温言安又客套两句,转身回了房间。
既然温璃就是他苦寻仨月的孩他娘,再加上温言安也在平凉县,如此一来,他也不急着原路折回京都。
路途遥远,他可不愿再来回折腾,倒不如暂住在这客栈,等着温璃得了消息后自个找上门来。
陆时晏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景色,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桌案。
口中低喃道,“温言安后面跟了这么多尾巴,总归有一个能将消息递出去吧。”
他垂下眸子,撑着下巴静静看着街道手持画像快步走过的几个衙役,语气颇显不耐‘啧’了一声。
“到底是谁下个通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近两日街上来往的衙役似是比先前多了些。
…
与此同时。
平凉县衙内。
土匪头子坐在下首,抱着个杯盏,冲首位男子可怜哭诉着。
“哥,你可一定要给妹妹做主啊…!”
她打劫这么久,还是头回碰到陆时晏这么个刺头被打劫。
土匪头子哪受得了这气,一瞅见陆时晏进了平凉县,当即找上她哥,平凉县令的夫郎周宇。
周宇捏着眉心,对她的话烦不胜烦,“早就同你说过,在官道打劫之举不可取。”
“平日里若非有你嫂子帮衬,你哪还有命活到今日。”
周盼不依不饶,她‘碰’的一声,将手中杯盏重重摔在桌案,低着嗓子不满道,“哥,你当初收钱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我那到手的钱,不还是你跟嫂子拿的多。”
周宇:“……”话语一噎。
“周盼,那话不是这么说,又不是我这个当哥的不愿帮你,你在官道上打劫还……还被劫!”
“你这,你这连个能开口的由头都没有,让我怎么去找你嫂子说!”
周盼倒不这么认为,她贼溜溜转着眼睛,突然压低声音道。
“哥,既然你是缺由头,你倒是跟妹妹说啊。”
周宇:“你有?”
周盼嘿嘿笑,“当然,他当着我的面把人杀了,这个由头够不够?”
“把人杀了?谁被杀了?”周宇大惊。
周盼满不在意道,“老闲啊,早死了,这个点怕是都被山上姐妹们直接埋了。”
那撇嘴嫌弃的语气,对陪伴她‘出生入死’多次的姐妹老闲,浑然没有半点心疼旨意。
周宇:“……”
周盼还在唏嘘道:“哥你是没看着,别看男的跟个弱鸡似的,就当着我的面,那动作,比我们这些整日扛刀的动作还利索。”
周宇捧着那杯茶,久久没有接话。
周盼说了半天等不到周宇回话,急了,“哥,你要真不愿,干脆让我自个跟嫂子说得了。”
“是有什么话,还得要小盼亲自跟我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盼话音未落,平凉县令笑呵呵快步走了进来。
“妻主回来了。”
周宇起身相迎,周盼反倒盯着平凉县令手中的画像多看了两眼。
蓦然瞪大眼睛,惊道,“嫂子,你可真是神了!”
平凉县令:“…什么?”
周盼指着平凉县令手中的画像,“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人。”
平凉县令同周宇相视一眼,二人眸底皆是同等错愕。
周宇抓着她的手,激动道,“你认识画像之人?”
周盼丝毫没察觉到异样,“是啊,这就是杀害老闲,劫我钱财的那人!”
“哥,搞了个半天,你是在这跟我装蒜呢。”
“嫂子连画像都找人画好了,你还骗我没跟嫂子说。”
平凉县令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将画像摊开,再次确认。
“小盼,你当真认得这画中人?”
周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头一脸懵逼。
“认识,我当然认识,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周盼急急道,“哎呦我的哥哥嫂嫂啊,你们也不想想,为了他,从昨儿个到今儿,我都来县衙几回了!”
平凉县令二人看向周盼的眼睛简直放着光,刚还爱答不理的周宇更是亲自请她上座。
“好妹妹,你再同我们仔细说说那日之事。”
平凉县令:“对,对,只要确定他就是画中之人,本官定能为你狠狠出口恶气!”
听此,周盼来了精神,她将那日在官道打劫结果反被打劫的事又说了一遍,指着画像肯定道。
“劫我劫财的那人,他就长这样!昨日,我是亲眼见他进城,这会儿他肯定还在平凉县城内!”
周宇迟疑,“妻主…?”
平凉县令斟酌半响,索性一咬牙,下令道。
“来人!即刻起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定要将贼人捉拿归案!”
“是!”
送走了周盼,平凉县令一刻也不停歇,火速将消息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