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带着李莲花上到天机山庄大门前时,何晓惠已经等在了门外。
天机山庄本就有哨信,莲花楼停在山脚下那么久,山上人收到消息才是正常的。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何晓惠一见两人,便忍不住两眼冒火,尤其是方多病还将张护卫给丢在客栈里,只让人捎了封信回来。
信中内容也没写什么,只说了身上的病已经无大碍了,要在外头再逍遥一段时日,将拿到信的何晓惠气了个仰倒。
若是真没问题了,这臭小子能不回来看一眼吗?又不是真的不孝子。
好在这些时日天机山庄的门人多少也能找到些两人的消息,她才没自个儿驾上新做的追云车去将臭小子抓回来。
只是手要拧上臭小子的耳朵时,到底还是心软地卸了力气,只揪住了柔软的耳垂往外扯了扯,“你这病到底治得怎么样?”
她摸了摸方多病的手臂,皱了眉,“怎么还是这么瘦?跟皮包骨头似的,你小时候身子不好也不至于这样。”
“娘,我没事儿,真的。”方多病连忙将她的手拉下来。
他看了身侧嘴角含笑的李莲花一眼,“我病已经治好了,只是还得养一段时间,等过了一年半载的,保管胖回来。”
何晓惠对这一年半载的时间有些不满,但这臭小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想来这病是确实能治好,她心里好歹安定了几分,也有功夫去看站在旁边的李莲花。
她可是知道自家臭小子心思的,再者张护卫回来后,她还打听过了这一路两人相处得怎么样。
张护卫不曾往那方面去想过,只以为她是担心方多病吃亏,将李莲花好一通夸,说两人感情很好,住客栈都是住的一间屋。
“李先生。”何晓惠朝他一笑,“我们家小宝这些时日还多亏了你照顾,你可千万得多留些时日,我瞧着这臭小子不会安分待在家里,叫他自己一个人在外头,还不如就陪着李先生,好歹能给你驾驾车,不然这么一座莲花楼,又是驾车又是要打扫,你自己一个人多累啊。”
李莲花不免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何晓惠边上的方多病。
臭小子眨巴着眼地朝他摇了摇头。
他才缓缓一眨眼,目光回到了跟前的何晓惠身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道:“何堂主言重了,这些时日便叨扰了,至于往后……若是小宝愿意,我自是欢迎的。”
说到后头,却是垂下了眼睫,微微抿了下唇。
何晓惠早知道李莲花生得好看,不然也不会叫何晓凤那个只瞧得见一张脸的妮子一见便念念不忘了许久,尤其今日这人穿了身东方既白的中衣,外头罩着白色的纱衣,叫人更显出了几分清雅。
这般风姿,是真叫人挪不开眼啊。
他看了方多病一眼,也难怪臭小子喜欢。
至少比他娘有眼光。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人迎进了山庄里。
李莲花毕竟曾在天机山庄住过,知道了两人回来后,她便第一时间差人将屋子重新收拾出来,等用过膳后正好能回屋休息。
只是叫她没想到的是,她原本没指望自家臭小子真能将这位从前的天下第一,如今瞧着也不像是会喜欢男子的李莲花拿下,可到了用膳的时候,臭小子黏在对方身边,嬉皮笑脸地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菜,还不时靠到他耳边说小话,这位从前的天之骄子却没有拒绝。
不单只没有拒绝,眼角还流露出几分笑意。
这……这是有戏啊!
何晓惠心口跟猫挠似的,吃着吃着便忍不住盯着两人,直勾勾的,脸皮厚如李莲花,也不免感到了一丝压力。
以至于一用过了饭,他瞧着这位何堂主似乎想单独找方多病说什么,便连忙告辞回房歇息了。
何晓惠将方多病拉到房间里,一关上门便忍不住将臭小子压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李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多病满脸的无辜,“娘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态度坦荡得叫何晓惠这当娘的噎了噎,忍不住抄起手,一掌糊在他脑袋上,“我看出什么来了我,你别给老娘打哈哈!”
方多病身上四叶菡萏药性还在,这一下是真的险些将他打蒙了。
偏偏他已经跟她说了自己身上的病已经治好了,如今便连真正吃痛的表情都不能露出来,只好夸张地龇牙咧嘴,从位置上跳起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上跳下窜,“我什么时候打哈哈了,你本来就看出来了,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老娘想从你嘴里听上句实话就这么难吗?”何晓惠绕着桌子追他,气得险些要将鞭子抽出来了。
方多病等那阵疼好转些了,才停下来,跟她面对面,对峙一般地隔着桌子站着。
“我心悦李莲花,这辈子就想跟他一块。”他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玩笑,“只他一人。”
何晓惠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没好气道:“我们方家可没有纳妾的习惯,再说了,是你嫁还是李先生嫁还说不好呢。”
方多病不由得叫起来:“娘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怎么就不能是李莲花嫁我了?”
可惜何晓惠这个当娘的不仅没觉得自家孩子最好,反倒是毫不客气地戳着他的肺管子:“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都多,你想得倒挺美。”
方多病实在没法跟她分辩,最后只得气鼓鼓地认了下来。
何晓惠追他也追得累了,一屁股坐下来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随后问起了李莲花的态度,还有他究竟是怎么磨得对方同意的。
方多病自然不可能什么都说,只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句,更多便也没有了,叫听得更加挠心挠肺的何晓惠气得又想抄起手给他几个巴掌。
但看着臭小子提起李莲花喜笑颜开的样子,她又不免庆幸,庆幸李莲花竟是个心软的,经了那么多事后,在方多病是仇人之子的情况下竟还能被打动。
她当初是真怕这臭小子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终其一生都没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