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位面。
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小村庄中。
刚刚采药归来的华佗感觉村中的气氛不太对。
好几个看到他的村民都欲言又止。
众人脸上的怯懦与畏惧,让他感到可能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
还没等他回到那间村民们帮他搭建的房子前,就远远看到一群士兵守在那里。
当初劝他留在此地,游说乡贤们为他修建房屋的里正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交谈着。
看到华佗时,里正眼前一亮,连忙冲他招手道:“华神医,泼天的富贵来了!”
军官也转过头来,诧异道:“这位就是华佗?”
有幸在酒馆内饮用过一杯延寿美酒,哪怕只是最便宜的那一类,也是让华佗返老还春,回到中年模样。
“正是在下。”华佗道。
他心中无奈。
之前就是为了躲避官府征召,他才逃至此地。
为里正之女治病时,他不小心说了自己的来历,而对方口口声声说会为他保守秘密,哪料到转过身就将他的身份透露了出去。
一群士兵已经悄然之间将他围住了。
那名军官微笑行礼道:“早就听闻华神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让我大开眼界!”
他继而敛起面上的笑容,严肃道:“丞相有疾,听说华神医在此,特地让我请您前去治病。”
华佗看着周围几人,无奈点头。
踏入酒馆后,他便预感到有这一日。
当时得知他的身份时,好几人竟然都认了出来。
最热情的当属于赵刚。
从这位被大家喊作赵政委的男人口中,他得知自己生活在较对方要早千余年的时期。
按赵刚几人所言,他因给曹操治病,请假不归后遭其迫害。
当然,先生反驳了几人,说他并非请假不归,而是要给曹操开颅……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那几人都很诧异。
直至得到赵刚赠送的一本《三国演义》,他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本书中记载的事情与他所处的现实出奇的一致。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封丞相,与刘备、孙权三分天下。
难道自己只是生活在一部演义中?
华佗一度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但很快就接受了这现实。
人生并非一本书。
至少他踏入酒馆,已经改变了命运。
为了避免“未来”的遭遇,他刻意避开朝廷。
然而他千防万躲,还是被对方给找到了。
他很想拒绝,但是担心对方会迁怒周围的百姓。
刘皇叔素有仁义之名,或许不至于如此下作,但曹操截然不同,真能干出这种事。
他只是怕麻烦,而不是真的畏惧对方。
在两个士卒的贴身看护下,华佗收拾好东西,跟着二人踏上马车。
他还是小瞧了自己的名声。
当返老还春之事发生后,他的神仙之名早已传开。
曹操听闻之后,早就让人寻找他了。
晃晃悠悠地抵达许昌后,华佗被马不停蹄地送到丞相府中。
一路上他都在默默查看医术,只是书籍的样式让两名士兵颇为惊奇。
在他随口道出二人的一些小毛病,开出医方之后,那两人更是千恩万谢。
“华神医无须担心,丞相对您仰慕已久。”
“丞相格外惜才,多少降将都在他手下得到重用,似华神医这样有真本事的,丞相肯定不会亏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发自真心地安慰着。
要不是早已洞悉了未来,华佗差点都信了。
他听赵刚等人评价过,也看过对方的生平,知晓这位魏丞相的确惜才。
但与之对应的,还有他的多疑与猜忌。
他自私自利,宣称“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狂躁冲动,贪图邹氏美色而让本欲投降的张绣怒而反抗,害得大军死伤无数。
华佗暗暗摇头,心中思忖着等下该如何应对。
他只会医人,不会医治天下。
他没什么野心,但是如果有机会劝曹操善待百姓,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让他意外的是,在几人等候之时,曹操竟然亲自赶了过来。
刚一见面,曹操便大笑道:“我可总算等来了先生!”
曹操的礼遇,让华佗甚至没反应过来。
得益于“神仙”的名号,曹操明显很重视华佗。
他设下酒宴,与华佗相邻而坐,把臂言欢。
华佗原本紧张的心情都平淡了不少。
宴席过后,曹操与华佗促膝长谈。
“听闻先生曾一夜之间返老回春,可有此事?”曹操终于转入正题。
华佗暗道一声“来了”。
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曹操不可能平白无故那样恭维自己。
对方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友善,显然是因为自己身上有“长生之术”。
宴席之中,曹操并未提及,但他手下的那些人明示暗示了不止一次。
面对曹操灼热的目光,华佗并未隐瞒,点头道:“确有此事。”
曹操眼前一亮,目光越加炙热:“先生如何做到的?”
华佗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喝酒”,转而又觉得不合适。
他并不想告知曹操酒馆之事。
见他犹豫,曹操笑了笑,漫不经心道:“这些年我见过的方士不少,杀掉的更多!”
他杀气腾腾道:“这帮骗子自以为懂点障眼法就想来我这里招摇撞骗,杀死反而是便宜他们了。”
他话锋一转,微笑道:“如先生这般有真本事的,还是第一个。”
华佗拱手道:“丞相谬赞,我只是一名乡野郎中。”
曹操摆手:“先生何必自谦,你要说自己是普通人,我们这些人算什么?连凡夫俗子都不如吗?”
语罢,他突然起身,长辑道:“操恳求先生,授我长生之术!”
华佗连忙起身,双手搀扶着曹操道:“丞相折煞我也!”
曹操却并不起身。
他年龄见长,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早些年体内的暗伤也都陆续出现,日夜折磨着他。
最要命的是那时不时侵袭而来的头痛,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眼看着就要创下不世功业,他可不想中道崩殂。
他要向上天求一个长生!
华佗恰好出现,简直是老天爷送他的礼物。
眼见曹操不起身,华佗暗自无奈。
他出声道:“我的确有长生之术。”
曹操立即停止了腰杆。
“但法不可轻传,”华佗说,“只要丞相善待百姓,并愿意拿出百万两黄金,十年之内,我必然会将长生之术双手呈上!”
这是他一路想好的。
倘若曹操真的能做到,他不介意为其在酒馆中购买一门修仙之法。
曹操听闻到这话,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他觉得华佗是在戏弄自己。
百万两黄金,岂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自己真的掏空国库,还如何供养手下的百万雄师,那时候岂不是给了刘备和孙权趁虚而入的机会。
至于十年……
自己的身体还能等十年吗?
恰在此时,一股剧痛从他脑门上袭来。
曹操闷哼一声,双手按住头,踉跄着坐回到床榻上。
好一会儿,他才从这阵抽痛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华佗,苦笑道:“先生,你看我这身体,怕是撑不过十年啊。”
华佗注意到了曹操之前病发时候的痛苦模样。
他犹豫着开口道:“要么我来帮丞相诊断,或许有救治之法。”
曹操看了眼华佗,迟疑了一瞬。
他转而想到对方有长生之术傍身,强求不得,还不如先让他先治好自己的头痛之疾,再徐徐图之。
他颔首道:“那就有劳神医了。”
曹操探出手。
华佗搭在他的脉搏上。
他不时询问一二,渐渐有了定夺。
看着面前的曹操,华佗欲言又止。
曹操反而被他那表情看得心里毛毛的,问道:“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难道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疾?
如今三国对峙,此事万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除非他能帮我根治隐患……
就在曹操动了杀心时,华佗却叹了口气,说道:“丞相头痛是因患风而起,病根在脑中,风涎不出。”
华佗本不想说,毕竟按书中所写,正是因为自己这番真话,惹恼了敏感多疑的曹操,使得自己落得身陨的后果。
纵然现在的他并不怕曹操,也不想平增事端。
但医者的良心让他不得不说。
说不定现在的曹操知道自己的不凡,反而不会迫害自己呢?
“我有一法,”华佗道,“先饮麻沸汤,然后用利器破开脑袋,取出风涎,丞相便可除根。”
“大胆!”曹操拍桌而起,勃然大怒,“我对你百般信任,你竟敢谋害我!”
“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来人,将他打入死牢!”
当即便有几名亲卫闯进来,二话不说便将华佗押了起来。
华佗并未反抗,满脸失望。
命运的书本果然还是翻到了这一页。
他原本还是抱有几分侥幸的。
“我给你一日时间,待你想通了,肯将那长生之术拿出来,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否则我倒是要看看的脑袋是否真的砍不掉!”
曹操丢下这句话后,便让人将华佗带下去,抱着头呻吟起来。
怒火攻心,让他头痛之疾又发作了。
可等他的头痛刚刚缓解,突然听到亲卫仓惶跑来,惊呼道:“丞相,不好了,华佗消失了!”
“消失?”曹操一怔。
“对,刚进天牢就消失了。”亲卫满面惊恐道。
曹操突然感到浑身冰冷,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一件错得离谱的事。
……
华佗出现在酒馆中。
他身上还带着镣铐。
这狼狈的模样让酒馆内的几个客人尽是感到吃惊。
正在跟黄药师吹牛的李云龙便看了过去,惊诧道:“华神医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难道还有人能把你抓住?”
就连正在跟叶凡拼酒的沉香和哮天犬都看了过来。
华佗苦笑着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番。
李云龙大怒:“这曹贼他娘的哪里是欺负你,简直是在打我们的脸啊!”
华佗为人敦厚,人缘向来不错。
叶凡放下酒杯道:“你带我去,我帮你教训他!”
他可得跟曹操好好说道,华佗乃是他罩着的人。
而对于那英雄辈出的三国,他兴趣本就不小。
若是有机会,他倒是真想去看看。
哮天犬却先一步走去,挥了挥手便令那枷锁断掉,转而揽着华佗的肩膀道:“我跟你去看看,那什么曹操不知道你是我兄弟吗?”
李云龙瞧见不少人都纷纷出言要为华佗出头,笑道:“对,是该给那孙子一点教训!”
就连不远处的朱由检都出言附和。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皇帝,他可不喜欢曹操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逆贼。
面前摆了一副围棋的嬴政和李世民对视一眼,均是没有说话。
对旁人而言,曹操称得上少有的枭雄,可两人并不怎么当回事。
嬴政能一统华夏,本身有自傲的资本。
李世民更是评价曹操“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才不足”。
他的处境跟曹操接近,但能击败各路诸侯,协助父亲建立大唐,自然有资格瞧不起对方。
面对热情的众人,华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心头原本的一点怨气尽去。
“多谢各位好意,”他冲着众人拱手,一一道谢道,“但此事……”
他突然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
曹操算不得上好人,但他毕竟是魏地之主。
若是他出了意外,势必会让这本就纷争的天下再度大乱。
更何况谁也不能保证曹操死去之后,继任者会强过他。
华佗不喜欢曹操,但更不喜欢天下大乱。
黄药师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华神医是担心百姓受到影响吧?”
华佗苦笑点头。
“此事简单。”黄药师笑说。
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可太有经验了。
他所在的大宋情况也很接近。
金国步步紧逼,大宋退居一地苟延残喘,草原上的蒙古人们正在崛起。
他一开始不想干涉这些世俗之事,但时过境迁,哪怕他现在并未直接插手,仍旧使得天下按照他的想法运转。
在这个棋局中,如今的他是唯一的执子者。
“有这么多朋友愿意帮忙,你大可以借此平息战乱,让天下真正一统!”黄药师道。
华佗面露喜色:“还请药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