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歆坐在车辕上赶车,冉雀在车厢里,楚齐安躺在里面,依旧还未清醒。
他们已是在去往赤羽部落的途中,赤羽部落更在南疆之南,不属于中原。
这一块地域辽阔却是人烟稀少,不似中原那么繁盛,这里生存着很多原始部族,他们大多尚武善战,生性凶残,更有茹毛饮血之流。
冉雀这一行有九宗门二十位师兄,还有姜族的五百名护院武士,还有来自韩家堡的韩歆。因为从九宗门到赤羽部落的路线偏离韩家堡很远,否则此刻队伍里肯定会有韩家堡的武士。
路面崎岖不平,马车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冉雀一皱眉道:“师兄,慢点赶车,这么颠,他撑不了的。”
韩歆嬉皮一笑道:“师妹啊,我这不是担心你们部落的战况,想早一步到嘛。”
冉雀感到若有所失,心下自责道:“师兄,有心了。”怎么一个陌生的人,竟然让她暂时放下对父兄以及族人的关切。
“咔咔”几声咳嗽的声音传来,冉雀转头一看车厢里的人醒转了。
楚齐安一清醒,还未睁开眼,隔着眼皮就感觉到的外界的明光,他心底发出一声自嘲:“还活着。”
他费力的张开干裂的嘴唇,低低的道一声:“水”,冉雀听得他说话了,忙从水壶里小心的滴出几滴水,润到他干燥的嘴唇上。
楚齐安感觉到了甘甜、清冽的水在皮肤上流动,虚声道:“活着真好。”
冉雀开心道:“你醒了就好。”
韩歆也凑过来道:“喂,小子,你走运了,你知道吗,你能捡回这条命,多亏了冉雀师妹悉心照料。”
楚齐安抬开眼皮一看,眼前正是那个淡红衣衫的少女,只不过此刻她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更多出一份高贵的气质。
相比当初九宗门出逃时,眼前的少女眼光里更添一丝锐气,眉宇间有一种不亚于男人的英气。
戎马数载的冉雀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初见楚齐安时,她掩饰了锋芒,展露了更少女的一面。
此刻她依旧没认出眼前这个满脸伤痕的人就是一直念念不忘的英雄。
楚齐安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一接触到她的目光楚齐安就避开了,心道:“曾经见她,神功初成,少年得意。而今再见经脉已断,真气已废,只怕这般模样是要被她瞧不起的。”
楚齐安叹息一声,心里自怨道:“人犹在,今非昨。”他本想说“故人犹在”但不愿被她认出,所以略去了一个“故”字。
韩歆凑过来起哄道:“喂,小子,原来是个书呆子啊,鬼门关都走了一趟了,还不忘背诗啊。”
楚齐安认得韩歆,只是微微一笑回应他。
韩歆问:“你是怎么了,弄得这一身伤。”
楚齐安有气无力的说:“山贼劫财。”他不愿这两个人认出自己来。
冉雀嘴角一翘道:“安心养伤吧,到了我们赤羽部落,你就呆在我账下,我不会亏待你的。”
楚齐安道谢。
楚齐安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上次葬月涧余生后,他本指望功力恢复,再去暗月冢找回岚汐。
但现在来看,恢复功力已经不可能,自己再没有去暗月冢的能力和资本了。
力战九宗门,单挑中原英雄,这种长剑一挥山河为之动的辉煌无疑成了过往。
家族何时兴,红颜何处觅,这两个难题萦绕在楚齐安的脑海里。
但此刻的他,想什么都是多余,唯一可以慰藉的是在梦里她们安然无恙。楚齐安只能希望现实就像梦境一样,否则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已经看见了稀稀拉拉的人流。
再近些,可以瞧见这些人,头上、脸上多有创伤,更有甚者,断胳膊断腿。
这是一队残兵,旗帜残旧,盔甲破损。
冉雀瞧见旗帜上绘着一个展翅的鹏鸟,心头一紧,语气凝重的对韩歆说:“劳烦师兄先照看他,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一出车厢,冉雀一手自腰间扯出一条金丝软鞭,一手持星火神芒剑,逆着人流往前奔跑。
忽然抬头一看,一人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冉雀脚尖一点跃起空中,嚷了一声:“让马!”
同时软鞭一扯,将马上人甩到地上,并稳稳的落在马背上,她头也不回,快马加鞭,一路往前赶。
摔下马的人并不怒,还跪在地上对着冉雀的背影道:“是,雀将军。”
原来这队残兵是赤羽部落的,像是吃了败仗,冉雀心急火燎的想去前面看看战况。
又一个高头大马,对向驰来,马上一男子约摸二十来岁,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手持一柄长刀。他的盔甲上渍满了血迹,冉雀一见连忙关切的问:“哥,你受伤了?”
那男子哈哈一笑:“雀妹子,你回来太好了。这都是敌人的血。”
“那爹在哪呢?”
“爹当然在神阙原大营里。”
那男子驻马,一拍胸脯道:“这次你哥我好好的教训了一下苍狼部落。”
冉雀不解问:“怎么我看见,我族士兵在败退。”
那男子长刀往背后一别,大笑道:“这是我的诱敌之计,我佯装败阵,引诱敌方来追,再半道设伏,杀他个措手不及。”
冉雀脸上露出笑容道:“恭喜大哥又立一功,吃了这次败仗,那苍狼部落该消停一阵子了。与我同来的还有几位九宗门的师兄,还有姜族长的五百名护院武师。”
“哈哈,雀妹子中原之行,真是大有收获。有了九宗门和姜族援手那苍狼部落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那男子满脸自信的说。
“好了,哥,咱先回神阙原大营吧,我先拜见父亲。”
冉雀和那男子会上九宗门、姜族的援手,并互相引荐了之后带着他们去往另一个方向的神阙原大营。
“咔咔”几声咳嗽声从韩歆的车厢里传出,那男子剑眉一张,一抡长刀,这上百斤重的刀带起呼呼风声。
韩歆忙道:“大哥这是干什么?”
只见那百斤长刀被那男子舞得如鸿毛一般轻飘,刀刃正触在车帘上。
他手臂一翻,长刀挑起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