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夜幕如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
远远望去,宛县的城门紧闭,仿佛一座沉默的堡垒。
弯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如银纱般洒落在大地上。
在城门楼里,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身着胡服。
那胡服的材质虽不华丽,却显得格外结实耐用和干练。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本《春秋》,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沉浸在那古老的历史长河之中。
而旁边,一名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正在恭敬地站桩。
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和执着,额头上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努力地保持着平衡,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在与自己的极限作斗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终究还是顶不住了,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便摔倒在地。
大汉微微颔首,他放下手中的《春秋》,看着少年,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
接着,大汉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谆谆教导道:“平儿,跟随天子一定要多学习。
国家乃天下之主,他的智慧和仁德是我们应当敬仰和学习的。
他的藏经阁里什么书都有,那是囊括宇宙万物的美妙知识,那是我等跪求而不得一字的经典。
但作为关家之人,能站稳脚跟的武艺,是绝对不能落下一点。
你要知道,我们关家以忠义和勇猛传家。
若有一天野猪要冲撞国家的时候,那是一定要顶上去的。
因为这是忠义,忠义是我们关家的使命。
然而,男人不能只顾忠义而不顾家庭,那是对自己的不义。
你现在练好了武艺。到时候不但要顶上去,还要能杀死野猪。
顶上去,无愧于国家,杀死野猪,无愧自己。
只有保护好了天子,守护好了家庭,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少年静静地听着大汉的教导,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老老实实的受教,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武艺,不负家族的期望。
正说着,外面一个斥候匆匆跑来,神色紧张地报说:“主人,远处有一队士卒正在靠近。”
大汉微微皱眉,道:“元绍啊裴元绍,作为一名斥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慌张。
还有,你看清楚了对方的旗帜了么,是敌是友?”
闻言,那名唤作裴元绍的斥候低下头,惭愧道:“主人,某错了!”
“错了就要改,人只有不断的改变和学习,才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上。
我当年杀人流落他乡,即便要靠每日打枣维持生计,都没有忘记看书。”
那大汉擦了擦手中的春秋,“这本书,送给你了,过两日,我要来检查你的学习情况。”
闻言,裴元绍眼泪呼啦啦的往下落,他跪在地上地上不住的叩首。
大汉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作甚,还不起来说话!嗯,你和周仓虽然是我的部曲,但这里是军中,在军中还是要称呼军职!”
裴元绍擦了擦眼泪,呜咽道:“司马,俺,俺,俺,俺不认识字啊!”
说完之后,似乎是怕大汉责罚,补充了一句道:“周仓,周仓他也不认识字。”
“呃......”
大汉一愣,顿时有些尴尬,脸也红了起来。
不过他的肤色黝黑,红了也看不出来。“那,本司马找时间教你们识字。”
这个时候,那个少年关平已经看不下去了,脆生生的提醒道:“阿翁,外面军情紧急呢!”
“哦!”
大汉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带人向着门外走去。
大汉大步走到城墙边,举目远眺。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隐约看到了远处那队正在靠近的士卒,心中涌起一丝警惕。
他思索片刻,然后果断地说道:“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周仓,派人去打探清楚这队士卒的来历。”
少年关平,紧紧地跟在大汉身后。
“遵令!”
周仓得令,正要安排,对面忽地一阵嗵嗵嗵的马蹄声响起。
接着一匹赤红色的大马已经箭一般奔腾到了城门楼下。
为首之人高大威猛,正是吕布。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他扬起头,对着城门大声喊道:“速速开门!吾乃吕布,奉天子之命平叛归来,快快开门让吾等进城歇息。”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气势。
“嗯?”
把守城门的关羽眉梢不由得挑起,他冷峻的目光扫向吕布,沉声道:“吕将军,天色已晚,国家已经歇息,请将军于城外安营下寨,以免惊动圣驾!”
吕布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在军中和他一样高的没几个,此人乃是虎贲关羽!
对方正是虎贲中郎关羽关云长,原本只是虎贲侍郎,假司马之权带兵在外,跟随镇西将军黄琬参与平定三辅,因功被升为虎贲中郎。
随着黄琬带兵来到宛县,关羽就被安排到看管城门。
不过,虽然恼怒,但吕布的理智还在,当即一笼马匹,取下袁术的头颅,道:“关羽,逆贼袁术已被我斩杀,正要告知国家。
军情紧急,岂容耽搁!”
“吕布!”
关羽一声厉喝,“天色已暗,国家已经歇息,你不在城外安营下寨,强自要带兵要入城做什么!”
吕布气得满脸通红,他指着关羽骂道:“关黑子,你休要污蔑。
我等男儿为国家效忠,连日奔波,不曾解甲,此刻已是疲惫不堪。
如今天寒地冻,便是国家在此,也会让我等进城安歇。
国家仁德,也不会让勇士在寒风中歇息。”
闻言,关羽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话说到这个时候,吕布居然还要进城。
这何止是嚣张跋扈了!
当然,他黑脸,别人也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常年在外奔走,他的肤色本就黢黑。
关羽于是下令道:“传令,备战。”
见状,吕布愈发恼怒,骂道:“关羽,你不过是一介武夫,敢如此嚣张。
吾今日非要进城不可,看你能奈我何?
某倒不信你真敢放箭!”
说着,吕布便准备下令让部众攻城。
关羽见状,眼神一凛,反而缓缓道:“吾劝吕将军莫要冲动,否则后果自负。
我官虽小,受上命把守城门。
你官虽大,却是带兵征战在外,便是三公见了陛下,也要刀斧临首!”
吕布手里还提着袁术的脑袋,听着这话,怎么也觉的不舒服。
关羽给的这个台阶,还是太硬了。
这时,侯成纵马过来,劝说道:“将军,不可惊动国家啊!”
闻言,吕布这才冷哼一声,对城墙上喝道:“关羽,我看国家面上,不与你计较!
明日国家若问耽搁了消息,则由你承担!”
关羽捋了捋长须:“某自当之。”
事情到了这一幕,吕布也只能一拉赤菟马的缰绳,转身返回,让部众在城外安营下寨。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人们的脸上。
吕布坐在营帐中,喝了几口烈酒,心中的怒火却并未平息。
魏续和宋宪在一旁,看到吕布脸色阴沉,也愤愤不平起来。
“将军,您立下如此大功,那关羽却如此不识抬举,实在是可恶。”
宋宪也附和道:“是啊,将军,你应该进城去见天子,让天子为你做主。”
在两人的鼓动下,吕布心中的不爽愈发强烈。
毕竟,他刚刚斩杀了袁术,为天子立下了大功。
这个李广遭遇霸下尉完全不同,自己有资格得到特殊的待遇。
于是,吕布决定带着几十骑,再次提着袁术的脑袋,声称有紧急事情要上报,一定要进城去见天子。
吕布带着几十名精锐骑兵来到城门前,再次大声呼喊:“吾大军已在城外一里处歇息。
关羽,我有紧急之事要面见天子,速速开门!”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关羽早已安排人去禀告天子,此刻他依然坚守在城门之上,不为吕布的要求所动。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
原来是赵云听闻了这边的喧哗声,赶了过来。
赵云身着白色战袍,英姿飒爽的上了城门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冷静与睿智。
他看了看吕布等人,又看了看关羽,心中已然明了情况。
赵云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吕将军,如今夜已深,城中百姓皆已安睡,陛下也在歇息,你这般带着众多全副武装的甲士贸然入城,恐引起不必要的惊扰。
既然你声称有紧急之事要面见天子,可放下刀兵,我便带足下等进去。
如此一来,既不违礼制,也可让你面见天子。”
赵云的话语沉稳而理智,坚定与公正。
吕布这才点点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是国家任命的大将,乃是大汉的忠臣,自当如此。
不过关羽小儿,欺我太甚罢了!”
吕布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怒气,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关羽皱眉,道:“子龙,此恐为不妥!”
赵云轻声道:“云长,外面还有数千并州骑呢,有事情,我自当之。”
如果不让吕布入城,外面的数千并州骑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在这个时候,必须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以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
关羽点点头,他明白赵云的考虑是正确的,于是下令道:“开城门!”
吊桥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地放下。
那沉重的铁链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随着吊桥的逐渐下降,桥板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 “砰” 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护城河的对岸。
吊桥的木板微微颤动着,上面的尘埃在月光的映照下轻轻飞舞。
与此同时,城门处也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巨大的城门在力士们的推动下,缓缓地打开
。那厚实的城门板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小山,每移动一寸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城门轴与门臼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古老的巨兽在低吟。
随着城门的逐渐敞开,城内的灯光隐隐透了出来,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
黝黑的城门洞如同一个未知的世界,等待着人们去探索。
看着那黝黑的城门洞,吕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仿佛那黑洞洞的城门内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吕布身旁的魏续和宋宪见状,也面露迟疑之色。
魏续凑近吕布,轻声说道:“将军,这情形似乎有些古怪,要不我们还是等天亮再进城?”
宋宪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将军,这城门开得如此突然,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吕布眉头紧锁,握着袁术脑袋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
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带来的几十骑部下也都面露惧色。
如此一来,他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提起了袁术的脑袋:“我为国家攻破叶县,杀此逆贼,立下何等的泼天的功劳。
国家若是听说此事,一定欣喜的从榻上跳下来,赤着脚来欢迎我!”
看着袁术青灰色的脑袋,魏续和宋宪也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赵云也从城门内纵马出来,他神色从容,看着吕布说道:“吕将军,请!”
见赵云等人连甲胄都没有穿,吕布也彻底放下心来,带领几十骑纵马入了城。
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清脆地响起,仿佛在宣告着他们的到来。
进入城中后,按照礼制,吕布倒是把长矛弓箭等兵器纷纷交了出去。
他的动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明白在天子脚下,必须遵守规矩。
魏续和宋宪等人同样如此,他们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违抗吕布的命令。
就在一名虎贲看向吕布腰间的宝剑时,吕布开口道:“此乃国家赠予我的宝剑,剑名‘中兴’!”
说话的时候,吕布昂着头,睥睨对方,声音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这时,赵云又迎了过来,在他的点头下,虎贲没有纠结吕布的一把宝剑。
“将军,请!”赵云客客气气地说道。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尊重。
吕布的面子得到满足,也不再纠结。
当即骑马向前的时候,也就顺带解释一二,用以和缓气氛:“天下的叛贼,不过是袁绍和袁术,但杀此二贼,海内自然安定。
国家心心念的便是如此。
今日,既杀袁术,所以才急着禀告国家。”
吕布一边说着,还一边提起了袁术的脑袋给赵云看。
袁术的脑袋用草灰处理过了,此刻泛着青灰色,面容扭曲,让人不寒而栗。
赵云仔细的观察着袁术的脑袋,坚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讶然:“原来路中悍鬼袁长水,长的是这个样子,原来也没有青角和獠牙嘛。”
“嘿嘿,嘿嘿!”
闻言,吕布的笑容有些尴尬,他总觉着赵云这句话好像是在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