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尴尬道:“皇上,反了吧!宁王这么喜欢享受,臣要是想害他,不是该力挺他做京兆尹吗?那可是个苦差事,天天巡街,还容易得罪人。”
唐韵一想也对,问道:“那依你之见,何人最合适?”
陈言两手一摊:“臣才入京几日,对朝中诸位大人了解不多,贸然举荐怕是不太妥当,皇上该自有定夺。”
唐韵想了想,这厮确实说得有些道理。她不由感叹道:“你这家伙,为何像是永远都能说出最正确的话一般呢?”
陈言想开口。
唐韵白了他一眼:“拍马屁和自吹自擂的话就别说了,朕已听得太多。”
陈言一滞,讪讪地道:“那臣就没啥好说的了。”
唐韵看着他神情,不禁莞尔,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跟这家伙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担心被人蒙骗,而且总觉得轻松很多。
旋即心中微微一颤,她赶紧抛开这念头,道:“你且出去吧,朕还要稍稍想一想。”
不片刻,陈言回到外面大殿内。
不少人立刻围了过来,关心他身体的情况,却见他精神十足,半点不像生病的样子,无不纳闷。
陈言哈哈一笑,随便找了个家族遗传病的借口给搪塞过去,众人就算不信也没辙,这事又没办法确认。
等到众人渐渐散去后,王知余这才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陈大人,不知皇上那边是否有什么,嘿,您懂得我的意思吧?”
他自知这趟能保身家性命就不错了,贬官什么的事已是定局,所以跟陈言说话时也恭敬起来。
陈言看看左右,拉着王知余到一旁,低声道:“王大人,你我交情不一般,我才跟你交底。方才下官其实是装病,故意打断朝会,就是怕皇上龙口一开,给大人下个什么死罪之类的圣谕!”
王知余剧震道:“陈大人,您竟为王某做到这一步?!”
陈言愁眉苦脸地道:“王大人先别急着感动,到后面后,我向皇上一问,果然如我所料,皇上为益王的事大为震怒,决心重重惩治京兆府衙!”
王知余惊道:“莫不是要砍头?!”
陈言摇了摇头:“倒不至于。”
王知余松了口气。
却听陈言接了一句:“只是严查而已。若是查出问题,便从重处理,流放边境,永不许复返。至于家业妻女,自然是照例来了。”
王知余汗流浃背,双腿都抖了起来,不停抬手擦汗。
他为官这么多年,想查出他问题太简单了!
难道真要落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陈言不慌不忙地道:“当然,下官是相信王大人绝无问题的,所以据理力争,力陈大人忠君爱国之心,总算为大人争取到从轻处置的机会。别的不说,至少绝不会抄家杀头,妻女也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会被送入官婢所。”
王知余感动之极,一把握住陈言双手:“陈大人真是王某再生父母!”
陈言叹道:“为了尊夫人今晚那顿佳肴,下官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容许大人出事!”
事实上他对唐韵太清楚,绝不会搞牵连之事。
毕竟唐韵清楚,益王根本没有谋反,还查什么同党?
但王知余不知道此事,这就叫信息差。
王知余听得他的话,再次剧震,脸色数变,终于一咬牙,决然道:“今晚必不让大人失望!”深深一揖,这才去了。
陈言看着他背影,有点感慨。
这些贪官,自己赚他们点银子容易吗?天天连唬带吓,消耗自己不少脑细胞,头发都得多白两根!
不过想想晚上那一顿,王知余必然又会准备一大笔银子,陈言转霁为笑,美滋滋地走向队列尾巴,回到了自己所站的位置。
上次是十二万两,这回怎也不能低于这个数。
所以说,赚钱就得赚贪官的,那些两袖清风的官儿哪拿得出这么多?而且四舍五入,自己这干法也基本等于行侠仗义了,积德之举,何乐而不为?
等了一刻钟,唐韵才回到大殿内。
“京兆尹之位,朕已有了决定。”她缓缓道,“宁王乃是合适之选,方爱卿所举甚合朕意。”
下面众臣无不精神一振。
却听唐韵接着道:“所以朕决定,京兆府衙所有官员一律官隆一品,职务下撤一级,然后擢升粮事郎中陈言为京兆尹,官升正三品!”
下面众臣一愣,随即无不瞠目。
而其中最为震惊的是陈言,张口结舌地望着唐韵。
这特么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京兆尹这个缺,乃是个苦差事,这跟他的人生理念完全相悖的好吗!
到处得罪人什么的也就算了,关键是每天得定时上下班,不定时加班,活得跟个驴马似的,那有啥意思?
方应台色变道:“皇上,您不是说宁王殿下是合适之选吗?为何……”
唐韵淡淡地道:“京兆尹之位是个苦差事,宁王虽然合适,但他的性子众人皆是清楚,他不会答应的,不必多此一举。”
方应台惶急道:“可臣有办法让殿下答应啊!”
唐韵早有准备,道:“纵然他答应了,也必是一时之兴,难以长久。京兆尹乃是要职,岂容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事?还是说,方爱卿有法子保证他不会这么做,还敢以官位性命担保?”
方应台一时语塞。
这特么谁敢担保啊!
宁王确实跟唐韵说的一毛一样,要他天天按时上下班,认真辛苦地工作,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周围众人眼见情况不对,也顾不得了,于都当即上前道:“皇上,可据臣所知,陈言也是时常不按时到户部衙门点卯,更是日日东游西玩,不在衙门内履职!”
队尾的陈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也上前道:“对对对!于大人所说无误,臣在这方面比宁王殿下还要糟糕,实在是难担此任!”
唐韵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唇角浮起一抹笑容,道:“这岂能怪你?毕竟陈卿你身负赈济粮灾之责,若是日日窝在户部衙门,又岂能办得好粮灾之事?”
陈言绝望地道:“可臣资历浅威望低,能力又弱,只怕……”
他这一番话,反而把于都等人都整懵逼了。
这都什么情况?明明升官,陈言居然还百般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