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先发制人兼反咬一口,登时把姬楚和公孙城整不会了。
他们原本是想就台本一事,怪责陈言,让他想办法解决此事。可没想到,他竟不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还暴怒了。
可问题是,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当初他们确实是让唐朔演了戏,以便让陈言相信那真是他们的主上。
现在被陈言戳破,令二人都有点失了方寸。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二人在这还有别的目的,要是真被赶走,岂非计划全都要泡汤?
公孙城失声惊道:“大人,万万不可啊!我等也没想到,他屡经挫折,竟还是难改本性……”
姬楚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冷然道:“陈大人,事到如今,您以为还有抽身的余地么?”
陈言寒声道:“你想威胁本官?”
姬楚摇摇头:“此非威胁,而是劝告。你我在一条船上,而这船已行至江上,谁也没法下船。”
陈言冷冷道:“本官肯豁出一切,为的是搏一把逆天改命,创立千秋万世的功业!你二人就弄这么个货色来糊弄本官,现在还敢说什么同在一条船?”
姬楚见他如此强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眉头微锁。
公孙城勉强压下心中震惊,试图挽救道:“陈大人,您该看得出来,我二人确实是有心成就大业,只是……”
陈言哂道:“少给我来这套!你二人有心又何用?你们二人,又或者我陈言,谁担得起这推翻伪帝的大旗吗!没有可令人服膺之主,又如何成就这番大业!”
姬楚和公孙城再次对视一眼,目透古怪之色。
陈言保持着面带怒火的神情,心中却是冷静无比。
成败,便在此一举!
他故意暴怒,便是要让对方明白,唐朔这个棋子已经没法让他归心。
姬楚和公孙城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来他青山县,必带着某种目的。
而今这目的未达到,对方必不可能任由他陈言断绝关系,必会设法挽留他。
若对方想要挽留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再推出一个真正堪当领袖的人物。
亦即他二人真正的主上!
良久,姬楚始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再没商量余地了。一朝为臣,终身为臣,我二人既然跟了燕王殿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他,告辞!”
与公孙城一转身,大步而去。
陈言心中一怔。
这家伙居然宁可失去他,也不肯吐露其真正的主子?
他不露半点异色之色,冷哼道:“哼,恕不远送!”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横竖已经在唐朔和姬楚、公孙城之间种下了矛盾的种子,就算没能逼问出对方真正的主上,也算是值了。
姬楚和公孙城走了一截,不见陈言有挽留之意,双双皱眉。
看来,他是来真的。
“怎么办?”公孙城悄声道。
“绝不能就这么离开。”姬楚低声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公孙城点点头,与他同时停下脚步。
前者转过身,冲着已经走远的陈言背影叫道:“陈大人!”
远处,陈言止了步,头也不回地道:“尔等还有何话要说?”
“事到如今,再隐瞒已是无用。”公孙城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陈言身后,压低了声音,“若有一个令人心服之主,大人是否仍愿继续与我等同心协力,推翻伪帝?”
陈言回身看向他,轻轻摇头:“公孙城啊公孙城,到如今你还觉得能将燕王劝得回头?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吧!”
公孙城沉声道:“我说的,不是他!”
陈言毫不掩饰地浑身一震,眼透厉芒:“你这话何意?”
公孙城对着他长长一揖到地,露出歉然之色:“敝人要先为方才的话向大人道歉,我二人不知大人是否只是一时气恼,不敢贸然吐露实情,只好装腔作势,请大人见谅。”
陈言不耐烦地道:“这些无紧要的事先抛在一旁,先说清楚,你那话究竟何意?什么叫你们的主上不是燕王殿下?”
公孙城看了看周围,才低声道:“大人眼中,难道我二人竟是如此不堪愚忠之人?尤其是姬兄,他早年便曾跟随燕王,能看不出燕王此子是否能够成事?”
陈言露出愕然之色:“你这话的意思是……”
公孙城再次压低声音,趋前至几乎贴身,才道:“燕王实为我等之棋子,我等另有共主!”
陈言再次剧震,失声道:“什么!”
心中却是大喜,一切如自己所言,这家伙逼得没法,只好将真正的主子抬出来了!
“大人或许还不知道,五年前,姬先生为何要离开燕王。”
“便是因为看破燕王此人好大喜功,虽存僭越大位之念,却无为帝之能。”
“姬先生唯有以理念不合为借口,离开燕王。”
“那之后他另寻明主,终于找到合适的主上。”
“我可向您担保,此人雄才大略,绝非燕王这种废物可比!”
“纵然是在帝室之内,此人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只不过他筹谋深沉,一直以假相掩盖自己,令外人认为他只是个庸碌无能之人。”
“我二人暗中替他筹谋大事,拉燕王为棋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以燕王掩盖主上的身份,以便主上在合适的机会展开行动!”
听着公孙城的话,陈言脸上惊容越来越盛,终于忍不住道:“你此言当真?可有证据?”
公孙城转头对仍站在那边的姬楚叫道:“姬先生,事已至此,请您取出密令,让陈大人一观!”
姬楚一直没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才伸手入怀,好一会儿,才摸出一个物事。
公孙城急忙过去,将那物双手接过,回身又快步到了陈言跟前,双手恭敬奉上。
陈言定睛一瞧,却是个宽约一寸、长约二寸、薄约一指厚的扁铁片,质感很奇特,敲着有内中空洞的声响,显然里面是空心的,似乎是个铁盒,却没有任何开口。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如何打开?”陈言疑惑地道,“难道要砸开?”
“砸……”公孙城无语了,“等等,难不成大人不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