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翠今日醒来后,坐立不安。
她酒量颇佳,少有喝到断片的时候,但昨晚自己是否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无论如何记不起来,因此才上门试探。
不过看陈言此刻的模样,比她还要不堪,那无论她是否说了些不妥之事,他应该都记不得了。
印象中,最后的记忆是陈言喝到哭起来,估摸着他当时也根本无心管她说了什么。
她暗松了口气,歉疚道:“昨夜都怪我,不该与大人喝那么多。只是大人那酒实在是滋味动人,我……”
陈言苦笑道:“这不能怪姑娘,本官也有些喝得过了。姑娘这么早来找,不知是否还有什么事,若没事,本官想再去睡会儿,醒会儿酒。”
寒翠咬唇半晌,终于开了口:“原本实在不该开这口,可是我真的是没法了……大人,可否借我些银……子……”
说到最后俩字时,已是声如蚊蚋,几乎听不清楚。
这事昨晚原本准备说的,结果喝得太多,把这事忘了。
陈言想也不想便道:“姑娘要借多少?”
寒翠一愣,道:“大人不问我借来何用么?”
陈言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姑娘是皇上的人,便是本官自己人。你既开了口,想来必是遇到难事,本官岂能不帮一把?说吧,十几二十两,本官身边就有,这就取来给你。”
寒翠心中一暖,鼓足了勇气:“五十两,只是何时能还,我没法给大人准信。”
陈言正准备转身入屋,一听这话,停了下来,迷离的眼神稍稍清澈了些:“等等,五十两,昨夜姑娘说要找件赚钱的活儿,得五天赚五十两,莫非……”
寒翠急忙道:“正是此事。”
陈言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本官便不借这钱了。不过,五天赚五十两,这买卖我或许能帮上忙。”
寒翠一震道:“大人说真的?!”
五天挣五十两,原本她也不太抱希望,更多还是想最后终究是要借钱。
可想不到陈言竟然真的有招!
陈言摆摆手:“一般人来问,本官不会帮这忙。但姑娘是皇上的人,这忙我怎也要帮了。”
寒翠低下头来,心中愧疚更甚。
她出卖了皇上,不料竟然还要靠皇上的面子才能解开自己的困境……
陈言将她让入屋内,沏了一壶茶水,醒了酒后,才道:“昨夜那酒,名唤醉九霄,姑娘觉得此酒如何?”
寒翠由衷地道:“寒翠生平所见之酒,无一可及此酒!”
陈言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尚有一壶,姑娘觉得它能值得几两银子?”
寒翠呆看他片刻,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吃惊地道:“大人是说,肯予我一壶,让我卖了它……”
陈言摇摇头:“姑娘莫要误会,白白给你,你反而该怀疑本官是否有什么不轨之图。本官的意思,若借你银子,你将来还要归还,只怕也未必还得起。如此不如且做个酒代,将此酒卖出去,本官给你五十两。如此一来,此银便是姑娘凭自己的力量赚来,用得也心安,也不必觉得欠了本官人情。”
寒翠想不到他考虑得如此周到,惊喜得连忙站起身,向他盈盈一礼,道:“大人大恩,寒翠必铭记在心。”
陈言笑了笑,再道:“但只此一次,望姑娘明白。”
寒翠自是知道他意思,他身家殷富,岂贪这一壶之银?乃是为了帮她,方才这么做。她感激地道:“寒翠明白,绝不辜负大人好意。只是,这酒该如何卖出,又该卖出多少银两,我从未做过,不知该如何做,求大人指点。”
陈言不答反问:“你心中觉得这酒该卖几何?”
寒翠对酒还是有些了解,思索片刻,道:“京城最有名的佳酿,大约二百两一斤。寒翠有幸,曾经品过一小杯,确实滋味颇佳。但与大人这酒相比,仍是天壤之别。照我看,大人的一壶醉九霄,也约在一斤上下,卖出三百两银子当无问题。”
陈言失笑道:“三百两?只能给嗅一嗅酒香。”
寒翠点头道:“也是,此酒确实非同一般,那四百……不,五百两一斤,也有可商量的余地。”
陈言叹了口气:“唉,只能说姑娘确实没有经商的天赋,看来此事交你独力处理怕有些不足。烦姑娘去一趟,将曲姑娘叫来。”
不一会儿,曲默月到来,听完此事,又尝了尝酒味,想也不想便道:“五百两,只够给尝这么一小口。”
陈言满意地道:“这才是正理!”
寒翠震惊地道:“这,这未免太吓人了吧?五百两一口,谁人会买?”
曲默月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为何寒翠竟能得陈言青睐,得到这代售美酒的机会,但她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敢顺着话题道:“姐姐你这就不懂啦,这酒无论是定价二百两三百两还是四百两,都只有富人能买得起。既然是富人,你便无需担心有没有人买的问题,价格定得越高,在他们心中此酒的地位越高!若是定得低了,他们心中便容易看低此酒,日后若要再售,便很难将价格拉高。”
陈言哈哈一笑,道:“现学现用,不错不错!寒翠姑娘想想瑶池仙酿,真值那么高价么?为何还是无数人趋之若鹜?你售卖货物,首要须厘清购买之人的定位,莫要局限在小商小贩的思维,否则便很难将价值最大化。”
寒翠听得似懂非懂,忍不住道:“那大人觉得该如何定价?”
陈言看向曲默月,后者想了想,说道:“不如照瑶池仙酿的做法,将这一壶分为十个小壶,然后每壶定价一千两,大人觉得如何?”
寒翠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也就是说,这一斤要一万两!
这哪是买卖,简直是抢钱!
陈言点评道:“虽然还有些保守,但勉强还算上道。若是依此法售卖,每一壶定价须得再翻一倍。”
寒翠脚下一个踉跄,慌忙坐了下来,免得自己摔倒。
轻轻咬了咬舌尖,确实疼,不是做梦。
可一壶酒卖二万两?这怕是天上的仙酒吧?